“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下打发那个女孩子了。”肖越关心着自己，这让顾明威的心里美滋滋的。
“那你自己小心些，需要帮忙就吭声。”肖越仗义的说道。
她和顾明威之间闹脾气不高兴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肖越还是站在顾明威这边的。
晃了晃手里的空瓶，顾明威起身到厨房里又搬了几瓶酒过来，“嘶”的一声轻响，顾明威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了肖越，接着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顾明威灌了一口酒，“你刚刚说的什么？被亲近的人算计？怎么回事？”
听到顾明威提起这件事，肖越的心脏一阵抽紧。
“我……”
肖越犹豫了，真的要跟顾明威说吗？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说吗？要怎么说呢？要告诉顾明威，她曾经被亲妈下药准备送到老男人的床上去，她这么多年来吃得苦受的罪，都是拜她亲妈所赐？
王淑香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人，如果自己跟朋友议论她的不是，会不会不太好？又或者，顾明威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连带着也看不起她了？
这样那样的顾虑在肖越的脑子里打着转儿，嘴巴张了又张，肖越还是拿不定注意到底要不要跟顾明威讲。
“怎么了？不好说吗？”顾明威察言观色，“你是担心我会说出去吗？不会的，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肖越急忙解释道，“我……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想太多。”顾明威拍了拍肖越的肩膀，“你仔细的回想一下，你的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些。”
又犹豫了一阵，肖越终于开口，“前几天我去看望外婆和王淑香。”在顾明威面前，肖越永远是直呼亲妈其名的。
“我去之前没有告诉她们，然后好巧不巧的听了一段她们之间的对话。”说起这个，肖越的声音惘然飘忽，嘴里也是又苦又涩。
分明已经很难受了，却偏偏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她们说什么？”顾明威接口问道。
“咱们高中毕业的散伙饭，你还记得的吗？”
那顿散伙饭，是顾明威心中最大的秘密，听到肖越忽然提及，顾明威的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好不容易稳下心神，顾明威点头附和，一双眼睛却四处飘忽着，说什么也不敢跟肖越对视。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不舒服，就走了出去……”肖越缓缓的诉说着陈年往事，顾明威的心便随着肖越的语调起起伏伏。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忽然不舒服吗？”肖越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王淑香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下了药……”
肖越刚说到这里，顾明威忽然“啊”的一声大喊，“下药？她给你下什么药了？”
“还能是什么药？”肖越冷笑着，眼睛里迸身寸出淬毒的光芒，“她早就联系好了海外富商，想要……想要高价卖掉我的初0夜。”
说到这里，肖越痛苦的趴伏在餐桌上，干涉的眼窝中依旧半滴泪水也没有。失望了太久，痛苦了太久，肖越的泪水早已被绕在身上的苦难消磨殆尽，只剩下了的昏黄的眼珠和迷惘的眼神。
“后来呢？”顾明威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声音干哑的挤出三个字来。
“后来？”肖越忽的笑了，笑得那么放肆那么解气，“后来鬼使神差的，我不知道钻进了那个房间，那个富商没见到我，王淑香自然就没有拿到钱了。”
肖越说完，又是一阵刺耳的疯笑。
“你说好……好不好笑？”肖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拉扯着顾明威的袖子问道，似乎不听到顾明威锁上一句好笑，她便不肯罢休一般。
“好……好笑。”顾明威的眼角抽0动着，“那……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天知道顾明威攒了多大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来。
“呵……”肖越笑顾明威傻，“我怎么记得？我要是记得，还会不知道自己已非完璧？我要是记得，还跟乔东辰啰嗦这么久？”
“一点儿……一点儿都没有印象吗？”顾明威涩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当然是真的没有啊，你怎么一直纠结这个问题？”肖越横了顾明威一眼。
“我只知道自己在客房里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但是因为一整晚没有回去也没跟家里打招呼，所以一醒过来就急匆匆的往家跑。”
正如顾明威所说的那样，她的所有事情他桩桩件件都清楚，确实也不多这一件。再加上那件事堵在心口难受的要命，肖越也真的需要找个人来倾诉苦闷。
既然决定了要告诉顾明威，肖越便不会遮掩，把事情的始末说得清清楚楚。
顾明威的关注点让肖越有些意外，说实话也有些不太高兴。她明明说的是被王淑香算计的事情，怎么顾明威一个字都没提王淑香的过错，却在具体细节的问题上问个不停呢。
“你喝完了没有？”心情不好，肖越忽然变了脸色，盯着顾明威手里的酒瓶冷冰冰的问道。
“啊？”顾明威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肖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还……还没喝完。”
顾明威傻乎乎的晃了晃酒瓶回道。
“别喝了！”肖越探过身子，一把将顾明威手里的酒夺了过来，“时间太晚了，你该走了！”说完，肖越再也不看顾明威一眼，径直的回了卧室。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单薄的门板，将两个人彻底的隔开。不消片刻，肖越又气呼呼的从卧室里冲出来，“啪啪”连响之下，所有的电灯应声而灭。
这下好了，连最后的一点儿光线都不肯留给他。了。
顾明威坐在餐厅里摇头苦笑，他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大小姐？惨遭驱赶不说，还被人如此嫌弃。顾明威并没有急着起身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出神。
他一直都知道那天的肖越是被人下药的，这许多年来，顾明威也在意思暗暗的调查着当年的事情。顾明威曾经发誓，若是让他把当年的败类找出来，一定要狠狠的惩治。
顾明威调查过所有的酒店工作人员，也调查过全班的同学。甚至连德高望重的班主任老师，都没有犯过。
可是费了那么多功夫，却始终没有查到什么。谁能想到给肖越下药的人竟然是王淑香呢？酒店的工作人员都不清楚这件事，想必王淑香是在肖越的随身物品上动的手脚。
想想那个时候肖越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作为亲妈，是怎么狠心要把她的初0夜卖给糟老头子的呢？顾明威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看肖越的意思，似乎对那晚到底是谁并不在意。又或者说，不管那晚的人是谁，对她来说都是永远的伤害和耻辱，她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想提起不愿意回想。
肖越刚一提起散伙饭那天的时候，顾明威的心里真是不受控制的生出一丝期待。可是越仔细的分析，顾明威就越是绝望。
顾明威甚至不敢想假如肖越知道了那晚的人是他，而他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迟迟不敢承认错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长叹一声，顾明威把脸埋在手心里。
说什么造化弄人，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怯懦胆小？那天匆匆离开确实是事出有因，可是后来呢？顾明威清楚的记得有多少个夜晚，他紧紧的攥着手机，却不敢拨通那个已然烙印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