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董舒雅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肖越挪了挪身子,感觉这话自己实在没法接。董舒雅似乎也看出了肖越的尴尬,笑了笑继续说道,“他那次说我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说我一分钱都不会赚,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他给我的?问我能不能对这个家有点儿贡献。”
董舒雅明明在笑,肖越却觉得她比哭还难受。
稍微的缓了缓气,董舒雅继续说道,“他说这些话时的眼神、语气,甚至是他脸上的每一条神经每一道纹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就好像烙印在我心上,清晰无比。”
肖越刚想开口劝慰几句,却被董舒雅抬手打断了。
“小姑娘……”明明董舒雅比肖越大不了几岁,却一口一个小姑娘的叫,可见其内心是有多么的沧桑。
董舒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怕告诉你们,这么多年来,我不止一次的动过想要他命的念头。”
董舒雅的话算的上惊世骇俗,可肖越的脸上却并未见什么惊诧之色。老实说,这一点上,肖越是能够理解董舒雅的,曾经,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乔东辰死了就好了。
“那您过着的这般压抑煎熬,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一直没有作声的唐婉忽然问道。
“离婚?”董舒雅好笑的看着唐婉,“离婚的话,我之前吃的苦遭的罪不就白受了?也太便宜他了。”
“那您现在是……”肖越看着董舒雅,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董舒雅看了肖越一眼,“我就是要把我前半生受的所有委屈统统还给他,他如今的日子顺不顺,全看我心情。最近我心情不错,让他在外面逍遥几天。等哪天我气不顺了,就去闹他个天翻地覆。”
董舒雅的话跟她的装扮气质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肖越在心里感慨万千。婚姻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既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好,也可以彻底的毁掉一个人。
肖越跟唐婉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想到沟通的结果会是这样。
董舒雅平静了一会儿,终于又恢复成一个端庄高雅的贵妇,“这些话憋在心里这么多年,没想今天跟你们两个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孩子说了出来。”
董舒雅自嘲的笑笑,“我没有朋友,又不想给娘家人添堵,所有的委屈不满都堵在心里,一忍就是这么多年。今天好不容易跟你们两个投缘,多说了几句,如果让你们感觉害怕了,我向你们说句对不起。”
说着,董舒雅起身,给肖越和唐婉鞠了一躬。
“董女士,您别……”肖越急忙上前扶起,“我也是经历过婚姻的人,您的很多心情我虽然不能全完的体会,但是能够理解。”
“不过我有个问题。”肖越扶着董舒雅重新坐了下来,“丁先生说您是近几年才有了这些变化的,以前的您温柔贤惠,对家庭尽心,对他的事业支持。我想问的是,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让您转变的呢?”
肖越一直没有提到丁一磊,因为肖越知道,一个女人再怎么心死如灰,都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的,董舒雅必定是极其爱重丁一磊的,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心的培养他。
董舒雅听了肖越的问题,微微一笑,“肖越情感事务所在A市口碑极佳,今天跟肖老板聊过之后,更是觉得名副其实,你们很棒,真的。”
肖越能猜到她的转变是因为某个契机,说明肖越真的不是个糊涂的女人。董舒雅喜欢这种既有头脑又经历过沧桑依旧精致坚强的女人。
“你猜的没错,是有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董舒雅没有隐瞒,“公婆相继离世之后,我的时间也宽裕起来,我跟着网上的视频,学了一些化妆美容的知识。慢慢的我积攒了人气和资金之后,就开了一个非常小非常小的工作室。工作室一点儿点儿做大,就有了现在的美容连锁机构。”
董舒雅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个美容帝国,却不然丁永晟知道。外人没有资格去评说她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毕竟没有人能真正的体会到董舒雅曾经曾受过多么大的心里折磨。
“可惜家里没有美容院的一点儿痕迹,改天我一定派人给你们送些美容卡过去。女孩子嘛,要对自己好些。”董舒雅作为过来人,对肖越和唐婉说着个,是劝说也是告诫。
不等肖越和唐婉开口,董舒雅紧接着说出了一个名字,是近几年A市女人们争相光顾的美容会所,“那就是我开的。”说起自己的趁机,董舒雅有些克制不住的自豪感,“但是认识我的人不知道那是我开的,知道我是老板的人不知道我是丁永晟的妻子。”
“明明是我自己一点一点创努力得来的成绩,一旦跟丁永晟扯上关系,旁人就会说是他的功劳,我不想听到那些话。”
“您办这么大的连锁机构,没有丁先生的一点儿帮助?”肖越非常惊讶。
“没有。”董舒雅摇了摇头,“资金、人脉,统统没有用他丁永晟的一丁点儿面子。”
董舒雅所说必然是实情,因为丁永晟至今都不知道董舒雅有了自己的事业。如果说董舒雅打着丁永晟的旗号去拉赞助拉投资的话,恐怕早就瞒不住了。
肖越在惊讶之余对董舒雅更加的敬佩,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利用有限的一点儿时间,又是照顾孩子生活又是辅导孩子学习,还能把事业做得这般成功的。
“真的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肖越慨叹着说道。
“不要想象,也不要经历。”董舒雅的脸上一片沧桑,“女人嘛柔情似水最好,把自己活成钢筋混凝土,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气氛一度的沉寂下来。唯有阵阵微风拂过,带来缕缕花香。
“你们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吧?”喝了一口茶,董舒雅慢条斯理的问道,“前几天一磊放学回来的有些晚,他说是路上遇到以前的同学多聊了几句。”
董舒雅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他是去你们那里了吧?投诉我什么了?说说看。”
“这……”肖越一滞,女人太聪明真的不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看着肖越的反应,董舒雅微微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抱怨课程太多,我逼得太紧?”
“呃……”肖越犹豫了一下,“嗯!”在董舒雅笃定的目光下,肖越只能点头。
董舒雅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亲骨肉,又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怎么会不疼他呢?我也不想逼着他学着学那,可是现实无奈啊。”
“您会不会有些过激了。”肖越斟酌着用语,“听说您逼着孩子练琴,手指都肿了还不让停。”
“呵……”董舒雅冷笑一声,“你是听丁永晟说的吧?其实很多时候一磊对我的不满都是被丁永晟搅合的,他每天忙工作忙工作,对孩子一点儿都不管,最气人的是还会时不时的跑出来打劫。”
说到气愤的地方,董舒雅咬牙切齿仍不解恨。
“像是钢琴这种东西,就是要靠成千上万次的练习,要让肌肉形成记忆。我费了多少心血多少口舌才能让一磊静下心来练习一个小时?可是丁永晟呢?他一回来,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拉起来,说什么练琴没有用,不用听我瞎指挥。”
“他说的那次孩子手指肿了我还逼着孩子练,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次是一磊打球伤到了手,我们从医院回来之后,我说今天就不要练琴了,但是也别浪费时间,坐下来好好用心体会一下谱子,好好想一想各种技巧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