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莉走后，肖越看着自己手里的十沓沉甸甸的红票儿，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幽叹一声开了口，“阿威，待会儿你去找一趟慕凯。”
肖越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之所以这么快的接下这一单，实在是因为看着于小莉的时候，肖越总感觉看到了她自己。
她自己……
唉，不提也罢！
“找慕凯？”顾明威斜了肖越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那个……还是我去吧。于小莉的婆家人似乎很难缠，你过去的时候自己多个心眼儿。”
事务所里人手有限，通常情况下顾明威和肖越都是分头行事的。
“没关系，再难缠的我也见过。”肖越抹了一把脸，伸手从墙上摘下包包。
三天之后，肖越和顾明威完成了自己负责的部分，赶紧到事务所里开了个碰头会。
“我这边儿都搞定了。”顾明威黑着一张脸说道。
“又被敲了一笔竹杠吧？”肖越抬起头来扫了顾明威一眼，“下次还是我去找他吧。”
顾明威和慕凯两个人从中学的时候就互相看不顺眼，一路掐到现在，对于他们俩的陈年恩怨，肖越只觉得又头疼又好笑。
“不行！”顾明威的手掌重重的拍在大理石桌面上，疼得自己直咧嘴，“咳！那个……男人之间的恩怨，女人不要掺和。”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慕凯那个万年大涩魔有接近肖越的机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懒得管你们。”顾明威的幼稚行径换来肖越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些都是我查到的资料，快看吧，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肖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U盘插到了电脑上。随着进度条的推进，顾明威的嘴巴越长越大，眼中的愤怒也越积越浓。
“卧槽！竟然有这种事？”顾明威再也看不下去的按了暂停，“人渣！绝对的人渣！”既然是肖越拿来开会讨论的东西，就不需要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明威才更加的震怒。
根据肖越的走访调查，确认一年之前于小莉曾经产下过一个女婴。
然而女婴的降世却没有换来婆家人的笑容，婆婆听说儿媳妇生出来的是个赔钱货，当场就变了脸色，拉起一旁玩手机的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要不是于小莉还有个弟弟，真不知道谁来照顾她这个虚弱又可怜的产妇。
生下女儿的第三天，婆婆出现在了于小莉的病房。走到病床前，婆婆抬手就抽了自己两个清脆的耳光，嘴上直说自己老糊涂对不起于小莉。
涕泪横流之中，只见婆婆双膝一软就往地上跪去。
“唉，妈……”于小莉着急的想要搀扶婆婆，却虚弱的根本起不了身。
弟弟就在一旁，怎么会让她一个老人家真的跪下去？又是一番哭嚎吵闹，婆婆被弟弟搀到床边的椅子上坐好。
天真又善良的于家姐弟被婆婆的一番表演深深的迷惑，真的信了她翻然悔悟痛改前非的鬼话。
弟弟很快就被老太婆支了出去，随着“哐当”一声弟弟离去的关门声响起，婆婆转而面向于小莉的脸色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没了愧疚没了悔意，更不用说细心照料了。婆婆像个老佛爷似的大摇大摆的仰躺在相邻的空床上。
不管孙女，亦不理会于小莉，老太婆扯着破锣一样的嗓门开始打起电话来。
“喂？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到？抓紧时间好不好啊？我跟你们说，这边可是有好几家都看好了，你们不快点儿的话，到时候被旁人抢了先，我可是不会退给你们定金的。”
婆婆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于小莉的心里就是咯噔的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跟婆婆问个明白的时候，老太婆这个时候又对着电话吼了起来。
“行了行了，全须全尾的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你们实在不落底的话，我看就算了，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想要。还是那句话，定金是不可能退给你们的。”
“行，既然你们决定好了，那就抓紧时间，我再等你们一会儿。”
见婆婆终于讲完了电话，于小莉挣扎着坐了起来，“妈，您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啊？什么定金不退？”
婆婆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转过脸来狠狠地瞪了于小莉一眼，“你自己不争气，生了个赔钱货，还有脸问我？”
婆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婴儿床前伸手逗弄着刚刚吃饱了正睡得香甜的粉娃娃。
“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三代单传，到了你这儿可不能给我们王家断了香火。这个女娃子呢，就让她到别人家享福去。你赶快养好身体，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是正经，”
“妈……您……您说什么？”生产时失掉的血量让于小莉不仅身体虚弱，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一时间竟然听不懂婆婆在说什么。
“行了行了，看见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死样子我就烦。”婆婆烦躁的摆了摆手，“我警告你，待会儿买主来了，你给我管好你的嘴！”
买主！买主！
这两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震得于小莉连呼吸都忘了。
“妈……妈……”于小莉喃喃的说道，“伟业呢？伟业知道吗？”
彼时彼刻，于小莉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就是自己的丈夫。虽然丈夫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虽然丈夫从来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过。
但是这次不一样，婆婆打算卖掉他们的女儿，作为父亲，王伟业应该会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女儿的。
“伟业？”婆婆看着于小莉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怜悯，“我说的这件事，伟业不仅知道而且还非常的支持，他去接买主了，一会儿就到。”
肖越整理好的资料就被顾明威定格在了这里。
“怪不得于小莉一心想要离开夫家，甚至想要轻生，原来……原来……”顾明威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着压根恨声说道，“怎么会有如此秦兽不如的人？”
“这样就秦兽不如了吗？你确定不继续看下去？”肖越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多大的愤怒之意，“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要不要欣赏一下？”
真不知道肖越是生性淡漠还是被这可怕的世界可怕的人心磨砺得没了痛觉。
“我不看，我看不下去，你就说这一单我们接是不接，接的话要怎么做。”顾明威深深的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来，几次反复，希望以此来缓解心中的闷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