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梅反应过来,我一把推开床前的秦安然,连鞋都没穿,含着眼泪冲出了医务室,秦安然喊了我一声,我却没有回头。
一路上,我没有一刻停息,一瘸一拐的,顺着楼梯直接上了的楼顶,真的,我受够了,起初我还傻傻的以为,就算地痞们在怎么欺负我,但李梅起码应该站在公正的角度来处理事情。
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一切的一切,终归是要靠实力说话,谁的势力大、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是他妈的真理。
站在天台上,望着远方的街景,我抹了把眼角的泪珠,牟足力气,“啊”的一声吼了出来。
这道吼声,吼出了压抑在我心底十多年的委屈,这道吼声,吼出了我对这个丑恶世俗的愤怒,我想不通,为什么?难道我有个卖煎饼的父亲,就是件这么丢人的事情么?难道我家贫穷,就只有天生被人欺负的份儿么?难道见到有难,我帮忙就得被人打吗?人间的正道沧桑在哪?这个充满了腐臭气息的世界,还有什么正气可言?
“楼顶的那个乱叫的疯子是谁啊?”
“那人大白天的发什么疯呢?”
“谁知道呢,让我说这小子就是欠揍!”
很快,我的吼声便吸引到了地痞,他们纷纷指着我,其中还有几个,叫嚣着让我闭嘴,否则就让我好看。
面对众人的指责,我冷笑着,丝毫没有理睬他们,依旧眼神呆滞地望着远方,如果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那么,我的路在哪里?我的未来在哪里?
“好吵!”
突然,就在我望着远方发愣的时候,天台不远处的角落中忽然传出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接着,一个留着披肩长发,长相异常清秀且身材高大的男生缓缓地从地上坐起身。
先是捋了捋自己被微风吹乱的头发,青年那冰冷的目光这才随意往我身上瞥了瞥,不屑道:“刚才在这里乱喊乱叫的就是你?”
那青年的眼神,似狼、似虎、似野兽,反正就是不像人,这么说吧,与他对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脏不争气的颤了几下。
不等我开口,青年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抽出一支烟,点燃后,这才站了起来,散步般的走到我的面前,继续问道:“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不管是谁,敢打扰我睡觉的人,必须受到严惩!”
我的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我丝毫不怀疑,我现在这幅残破不堪的皮囊,肯定是禁不住青年的暴打了。
哗啦!
没等我解释,天台的那扇小铁门猛地被人踹开,紧接着,四五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青年便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地痞还一脸嚣张地朝着我俩指了指,“刚才是谁瞎JB喊的,站出来!”
我知道,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在那些地痞,我犹豫了下,没敢搭话。
不过,我不说话并不代表那些人不认识我,很快,一个地痞便指着我大声道:“昆哥,就是那小子,刚才我看到他了,跟个傻逼似得站在这里瞎逼喊!”
“妈的!你装什么犊子?”
一听这话,领头的地痞一瞪眼,上前一步冲着我的肚子狠狠地就是一脚。
我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接着,那几个地痞一拥而上,冲着我就是一通暴踹,打的我龇牙咧嘴的,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好吵!”
就在那几个地痞在我身上尽情地发泄的时候,一旁的那个青年忽然开口嘟囔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一个地痞一瞪眼,一把耗住了青年的衣领,抡起巴掌就要往青年的脸上掴。
“我说你们他妈的好吵!”
不等那地痞的巴掌扇到青年的脸上,青年猛地抬起头,眼神似箭,接着,我便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那地痞竟然倒飞出三四米远,重重的落在地上,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你找死!”
这下,那几个地痞不干了,一窝蜂的冲向了青年,四对一,这本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只不过,很快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那几个地痞上去的快,回来的更快,不到一分钟就全被青年干趴下了,接着,青年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直哼哼的那几个地痞,冰冷的牟子在我的身上扫了眼,这才抹了把嘴角的血迹,重新回到了角落中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望了望趴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的那几个地痞,又看了看角落中的青年,我咽了口唾沫,屏住了呼吸,赶紧离开了天台,这个青年太可怕了,还是少惹为妙。
走下天台的时候,生怕赵建东再找我麻烦,犹豫了半天,我还是鼓足了勇气,我没有忘记,昨晚打了我的那个任明。
记得昨晚他说的很清楚,说会罩我一次,如果他肯为我出头,我相信,赵建东肯定不敢难为我,只是,我心里却不敢确定这个任明会不会真的帮我。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落在我的肩膀上,接着,一个长得异常高大的地痞缓缓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几下,这才一脸戒备的望着我道:“你是干嘛的?在我们门口晃悠啥?”
我被吓了一跳,毕竟,心里还是很害怕的,不过,我不敢不回答这人的问题,犹豫了一阵,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一听说我是来找任明的,那人重新打量了我几眼,还问我找任明干什么?
在得知了我来找任明的来意后,壮地痞哈哈一笑,说原来昨晚那个人就是你啊?
接着,他也没啰嗦,领着我七扭八拐的走进了一间不大的活动室,活动室里的人不少,大概十多号的样子,烟味儿更是呛得辣眼睛,不过,我还是在人群的最中间,看到了坐在中间一把椅子上的任明。
壮地痞没让我过去,而是自己先过去跟任明耳语了一阵,任明明显愣了下,在看清了我的样子后,这才摆手让我过去。
说真的,看着周围那些服饰各异、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不良地痞,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兄弟,没想到这一次机会你这么快就用上了!”
见到我,任明先是笑了笑,然后,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笑容忽然更加灿烂了,“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对吧?”
不知道任明想干什么,我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老实的点头说自己叫田腾。
任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弹了弹烟灰,一脸笑容的望着我,道:“那你说说吧,来找我干嘛?”
见到任明似乎并不像一个食言的人,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我还是下定了决心,把赵建东的事情跟任明说了一遍,连带着,把赵建东和董珊珊的丑事也说了。
一听这事儿,任明的眼中精光一闪,顿时乐了,“没想到啊,这事儿我都没试过!”
一旁的几个地痞也跟着起哄道:“这事儿还真挺有意思的,明哥,咱们去找那个赵建东玩玩呗?”
任明扫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任明笑了笑,伸手托起了我的下巴,问我,“兄弟,你想怎么办?”
“我……我就想他以后不要在纠缠我了……”
“这个要求太低了,敢动我任明兄弟的人,岂能这么轻易的饶了他?”
我的心脏一颤,猛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结结巴巴的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你的兄弟?”
“呵呵,既然我肯帮你出头,那便说明你是我的人,那么,你说,你不是我兄弟,是什么?”
兄弟……
听到这个称呼,我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哭出来,这么多年,这个词语从未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说实话,我渴望友情,渴望得到一群强有力的朋友,很多时候,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有一群兄弟,怎么会被人踩的这么惨?
不过,兄弟一词对我来说,似乎是一种奢望,它仿佛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永远不会与我有任何的交集。
现在,从任明口中忽然说出我是他兄弟这句话,我除了感动,更多的就是激动了,虽然,我现在感觉自己都好像还活在梦中一样,更觉得任明这么痛快的接受我,有点太蹊跷,可是,我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些了,我太需要一群兄弟了。
见到我眼中闪烁着点点的泪珠,任明轻笑了下,轻轻地将我泪珠拭去,搂住了我的肩膀,慷慨激昂道:“兄弟们,咱们的小弟兄被一个王八蛋揍了,你们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任明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些地痞便齐齐的站起了来,齐声吼道:“干他!”
“那孙子让咱们兄弟受委屈了,怎么办?”
“干他!”
“那狗杂种让咱们兄弟流泪了,怎么办?”
“干他!”
这就是兄弟的感觉么?
这就是友谊的力量么?
这就是血液沸腾的激情么?
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仿佛也被点燃一般,熊熊的燃烧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雏鹰第一次冲破天际时的快感一般,畅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