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坐在驾驶位,双手稳妥地放在方向盘,拉好手刹,侧目看坐在副驾上的苏以。苏以低着头在手机上的微信回复着,侧脸中鼻尖微挺,手指快速地翻飞打字,并没有发现车已经停下了。
阿玖舞室:小以,这边给你的兼职工资可能要减一点了。
苏苏:是我的教学有什么问题吗?
阿玖舞室:总之我们舞蹈室不缺兼职的老师,你要是不满意不想做的话,我们也不强留你。
苏以没有继续再回复,压下心底闷着的一口气,到底心情有些被影响了。显示换为黑屏,她关上手机放回自己的单肩包里,包里面都是刚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
今天是苏以爸妈约好了两家要见面吃顿饭的时候,一下课她就从万兴购物广场,下班高峰期她打不到车,恰好宋淮就打来了电话,说过来送她。
既然是快到了,苏以也不再拒绝,这才很快地到了地点。
“到了,快下去吧,不要迟到了。”宋淮的声音十分温柔,放上了车窗,细心提醒着。
苏以习惯了他儒雅绅士的性子,大方地拉开车门,看到面前的宽大的酒楼门匾,转头扬了扬明媚的笑脸,对他谢道:
“宋哥,还好这次你开车送我来。”
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针,松了口气,因为刚下课脸上还带着薄薄的妆,额角的汗水蹭掉了一些。
“时间刚刚好。”她冲宋淮眨了眨眼,咧嘴笑开,一如既往让人十分舒服的笑容,宋淮看见她脸上细闪的晶莹,眼中含笑。
“为了我苏小妹的终身大事,当然是亲自把你送过来才放心,不用和我客气的。”
“那以后我可是要多占你便宜了,你别哭。”她自然不会乱占别人的好处,虽然宋淮真的对她百般照顾。
“十分乐意。”宋淮半开玩笑说道。
苏以跳了八年的舞,最后还是那个苏以。而宋淮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有店面的蛋糕店老板了,真好。
后座上放着的是一盒包装清新的蛋糕,宋淮取过交给苏以,两人熟悉,自然知道今天说是家长叙旧。而他其实知道,不过是半个变了法子的相亲。
“这是店里面没卖完的,本来是要处理掉的,你拿去一起吃了吧,反正你也不怕胖。”
苏以怀疑的眼神在问他:真的吗?
宋淮指了指蛋糕盒上的标签,是淮予烘焙的日期标签。
“那别浪费了,我最喜欢吃甜的了。”
认识苏以的朋友都知道,她十分爱甜,最为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是,她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吃不胖类型。
天知道她每天运动量多大,赶着上课和兼职,哪里还能长肉呢。
手中的蛋糕分量很足,苏以拿过就下了白色的小车,招手道别。
宋淮却说了谎,店里的蛋糕一直供不应求,甚至是需要预定。而这个蛋糕并不是卖不完,反而是特地现做的。
他很了解苏以,如果不这样说,她怕是很难收下。
黄金地段的符茗酒楼,上五层,晚霞透过玻璃窗落下。
“老符,照我说吧,你这肯定是做梦了,你说世界之大,也没有这么神怪的事不是?”陈家麟仰坐在酒楼办公室内的大软垫上,舒服的直叹气。
老符就是会享受,单看看这大椅垫的价格,他一顿肉疼。
啧,要是让他在自己的盛乐夜店买个这个,他宁愿睡凉地板。
“再说一遍,我没有做梦。”符虞铖抬眸,指尖轻碰烟头,吸下最后一口烟就往黑色的烟缸中按熄。
最近他烦闷的很,为了一件事。
符虞铖心知这绝非偶然,已经第三次了,这个月第三次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是一个极有控制欲的人,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身体有超乎自己预期之内的变化
陈家麟听见自己不像开玩笑的老友这样说,立刻就从软垫上弹了起来:“我去,老符,你说认真的?”
“你让我冷静冷静……”
符虞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起身抚平自己身上的深黑西装,走动几步去拿自己的杯子,长身立在五楼的落地窗前,低头俯视底下的车流。
乍的一看,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把杯子放在自己的嘴边,抿唇喝下,口中的烟味没有消散。
苏以转身走动之间,披洒而下的发丝服帖地落在她黑色的衣服上,一个穿着浅色休闲裤的男人在开着车窗目送她,门口的服务生礼貌地低头迎接她,她十分自然地笑着回礼,那服务生又再鞠躬一次。
符虞铖嗤笑一声,真傻。
才默念完,自己手上的杯子一个倾侧,不期然地便在他身上洒落了一小片水迹,他实为懊恼地拿纸巾往自己身上擦了擦。
果然这几天他心神不定,什么意外都要发生一遍,说到底他已然习惯。
再一转眼,楼下的小身影已经不见,他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位上,小心地坐下。
那天被服务生烫到的大腿,他还没好全。
陈家麟缓了缓也算作接受了这件事,面色难看,十分不自然地走到符虞铖面前,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他是不怕鬼不怕怪,可这一回,他哪还敢细想这么多。
“老符,我听说……”
“叩叩叩。”
陈家麟好不容易想到了些缘由,正要告诉面前的人,门外三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他一个白眼翻过,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站在一边。
“进来。”
许童闻声便推门进来,老板的办公室里边有一股似浓又浅的香水味,见往常敏感老板没甚反应,便奇怪。直眼一瞧陈先生也在这,那便不用多想,绝对是他身上惹来的香水味。
陈家麟是开夜店的,每天游走在那些灯红酒绿,极少数的乌烟瘴气的地儿,能正经到哪里去,不同的浓烈香水味是怎么也洗不掉的了。
“老板,你要的那几份单子,找到了。”
“嗯,拿过来吧。”
符虞铖长手一申,就接过不厚的一份夹子,随意放置在桌面上,也没那么着急着看了,而是抬眸望着陈家麟,示意他继续说。
“许童,你出去把门关上。”
老板下了逐令,许童一个收到,点着头立即退身出了门,别的不说,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送完文件她可不呆在这碍眼了。
生怕她的工资,又打了折扣,罚一次可就少了她两根口红了,再说最近SY那边又出了新款,她已经惦念很久。所以至于扣工资这种事,除了上一次,这次她不可能!
“你继续说。”旁边是伸手就能够到的茶台,符虞铖倒了一小杯子泡好的茶水,两指夹着放到陈家麟的面前,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陈家麟一口牛饮,也不觉得烫,砸吧了一下嘴中的余香,便凑到眼前来:“我是说,你这有可能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约莫是鬼上身了,或者是谁打开了你身上隐藏的开关,总之,肯定是你太缺德了,哈哈哈!”
“喂老符,我就随口说说,你可别动真,行,行,是我缺德,好了吧。”抵不过他刀眼的攻势,陈家麟摆了摆手,算是不敢乱说话了,不就开个玩笑话么。
符虞铖冷着一张脸,说:“我没做过害人犯法的事,不可能。”
“照我说,你就去找个大师去算算命。”陈家麟自顾自地拿了个纸杯,倒了满满的一杯茶水,嘴上不停,心道喝茶就该这样喝才对,要他看老符一口一口的抿,她真做不来。
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已经放弃听他念叨转而翻开文件看的符虞铖说:“老符,要不你多做一点好事,听老人家说做好事能挡邪,反正捐点钱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做好事?”让他做好事,可什么才叫好事,他犯了难。
符虞铖思量良久,缓缓地转过头,望着窗外黑下来的天空,大开大亮的灯饰点亮了整个城市街道,霓虹灯下是来往的人流和车辆,杂乱中倒是有几分井然有序。
苏家和温家再聚到一起,也算是难得的一次机会了,因为指定了要来这家酒楼,偏偏这里的包厢不是好预定的,那温家人自然有些不太乐意,但也只能挤在一楼的大开放桌。
“温叔叔,阿姨,我有事来晚了一些,希望不要介意。”苏以刚好踩准了时间点过来,桌台上所有人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点菜了吗?”为了缓解其中尴尬,苏以叫服务员拿来了菜单,摆在桌面上才就着自己的位置坐下。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和她年纪差不多的样子,五官算得上端正,一身西裤白衬衫,看着挺壮实。
也没有别人了,她知道,应该就是温远鸣了,自己爸爸口中常说的,别人家极有本事的高管儿子。
“老朋友,这就是你家苏小妞?苏以,让温叔叔看看。”
“真是女大十八变,快认不得了,都出落的这么水灵了,你看看以前一起玩的远鸣哥哥,可还记得?”温叔叔面容慈态,反观一边的温太太,实为谨慎地看着她,而所谓的“儿时玩伴”远鸣哥哥,除了她刚来时的一眼诧异注视,之后便是有意无意的不屑。
苏以把桌台上的东西一个一个人的摆放分好,她下意识地就会在餐台上做好功夫,算作是一种礼仪。
温叔叔满意地对苏爸爸说些什么,一旁温太太掐他大腿肉,把他给扯了回来。温太太眼神奇怪,她可不满意这个女的,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别人都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