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刚亮。只过了一阵,挂在天际的太阳还不太热,酒楼之上的办公室内,有人早就开始了工作。似乎与往时一样,却又有点不同。
“老板,符先生来了。”有人敲了敲门,提醒着里面的人。推开门时,员工明显地发现老板今天有点不一样。
办公桌前的男人头发顺下额前,稍长的头发盖住粗硬的剑眉,甚至有一丝少年感,让人感觉更易接近。
他依旧是衬衫西裤,只不过这质感看着,完全不是平时的高级感觉。衬衫一条条的折痕毫不吝啬地落在上面,若不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贵气,恐怕她要以为这是地摊货了。
所以说,永远不要怀疑女人的眼光。
因为这就是实打实的地摊货。
原叩在纸页上停留的手指抬起敲了敲,符虞铖头也不抬,用红笔把数字圈了一道后,说:“让他直接上楼找我。”
这个和他同姓的符先生,他很肯定地知道是谁。
桦南姓符的不多,认识他的更没两个,符誉从来不来酒楼,这还是因为他不听父亲的话子继“父业”,而是选择创业落下的渊源。
“是,老板。”酒楼员工应下,因为觉得不太寻常,就多看了几眼,结果被老板一叫,心惊胆颤以为是被发现了。
“等一下。”他说。
“打电话,帮我约盛乐的陈老板。”
“好的,我马上去约!”员工轻轻带上门,她就是个顶楼的招待,老板吩咐的,她不容停缓地去坐。再说这个和老板同姓的符先生,肯定和老板有绝对的关系,她回想自己确实是客客气气的没错。
符虞铖眼神没有一丝疲态,反常地神清气爽。不过今天的他,难得地在处理酒楼资料的时候,动作很慢,任由自己多想了一会。
他时不时需要理一理衣服的立领,扣子没有全系,但对他也足够呛的,贴着皮肤的地方像被刺一样,不痛不痒的,渐渐红成了一小块。
就连鞋子,都是新的蹩脚。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机械表的指针划到第九个点,于是只好作罢,拉起了袖子,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会人走了,他绝对要回去把这衣服给扔了!
“什么香水,倒也不难闻。”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早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时,他鼻息间闻到的,就全是这股极淡的味道。
所以说,这是那个女人喷的香水?
不过他证实了,这个女人是个“好心人”,善良可是也蠢,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每次变化,都是遇见她的时候。
如果苏以知道有人这么说,她可能也只会抬头掠过你一眼,然后当没听见。
一个人会生气不厉害,如果是只会惹的别人生气,而自己平静,这才是真的有算计。
不一会,门直接就被推开,从外边进来的符锦霖一身热气,进到来才一脸享受的样子,现在这天,一出太阳就热辣。
“专程踩着我在酒楼的时间,说吧,有什么事。”符虞铖在椅子上起身,掀起的衣袖下,才看清小臂上红色的蚊子包布在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
既然是家里人,他说话也不客气,知道这个弟弟没事也不会来找他。
符锦霖接过他盛上的一杯水,说:“大哥,昨天我回家看爸妈了,他们说让我多帮你分担分担,怕你太累了。”他和自己大哥生分,于是乎着转动眼珠子有意地再补充了一句:
“以前你刚起步辛苦也没办法,现在你都是这么大个老板了,怎么还像个工作狂一样。”
符虞铖听见了,尾音向上地“哦”了一声,两个男人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心境各有不同。
“你回去老屋了,那以后就多点回去陪着爸妈吧,最近……”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现在特殊的身体,随便找了工作的借口:“我可能比较忙,不能经常回去。”
以他的能力,他甚至可以供养着这好玩懒做不懂事的弟弟,只要能花时间把家里面两位照顾好。
“放心吧,我会的。”他二话不说就包揽在身上,在符虞铖还奇怪的时候,而他下一句话,让他不觉奇怪了。
“对了,我最近觉得自己确实太不长性子了,大哥,我听酒楼里面有后勤采购的位置,我想试一试,如果做好了,还能帮你不是?”至少他也想有点本事,也不求像他大哥一样有能力,这才拉下脸来和符虞铖给个职务。
“你确定你要去做?”
“我都了解过了,我肯定。”
如此,符虞铖才点头同意,拍了拍符锦霖的腿,一眼督见那彩色的沙滩裤,很快地就闭上了的眼睛,无奈地按了按。或许是他的年龄不年轻了,很难允许他理解这种审美。
“我会让人带你,你跟着做就没有问题。”
符锦霖一阵窃喜,好歹也是十分轻松地被同意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有一份工作,至少符虞铖不可能不给他算钱发工资。到时候再亮出身份,谁还会不给几分面子。
半分不耐的,听符锦霖把下面的话继续说完,符虞铖拿过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他现在要立刻回自己私人住的套房,他已经忍受不住自己身上的衣服了。
“哥,你走了,那我再在这凉快凉快呗!”符锦霖见人走了,没个正形地大张手臂往后一摊,翘着脚吹起了口哨。不过一会,还有给他送茶水的小姑娘,一张痞帅的脸把人的脸都撩红了,他也不觉有什么。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坐上这个位置。说来说去,这种位高感觉就两个字:舒服。
苏以今天不用再挤着公交去上班,所以没有早起,闹钟不响,昨天又折腾地晚,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踢了踢被子在床上坐起来。
头发乱糟糟,脸色发青,舔了舔嘴唇,回想一下自己要做什么。
“团子!”这一想不要紧,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还白捡了个“儿子”,她昨晚干脆作罢,把熟睡了的孩子抱回家里留一晚,等第二天再去一趟。
她拿出房间刚好放着的两块瑜伽垫,靠着自己的床边铺在地上,又拿了一床被子垫好,小心地抱他躺下,就为了不吵醒他,还给他盖了薄被。
她觉得自己这当的临时“妈”已经够及格的了,拉了拉他的衣服,翻了翻才看见这小肉团子被蚊子咬了一身,红红肿肿可不心疼。
顾不上自己手酸腿累的,又给拿来了药箱,一点一点地涂药。
“你这团子,到底是在草里面和警长蹲了多久。”她算是记得了,他和一只猫都出现在她面前,或者说他是在和警长玩?
而真相并不是她所想,天知道他最恨的就是这些带毛的动物,一走过草堆,这只烦人的黑猫就一直粘着他磨蹭。后来,摆脱不了现状的他,一人一猫就“扯打”了起来。
警长很无辜,它明明很讨小区孩子喜欢,飞来一祸,被扯了一身毛不说,又被抓着后颈这样羞辱羞辱,它才是最惨的猫!
“警长有毛皮大衣,可你又没有,不咬你咬谁。”苏以垂着脑袋和他说话,语气有责怪,不过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任何回应。
不放心地喷了一点驱蚊水,这才给他盖了盖肚子。起身,捞起头发往浴室去。至于昨晚的事,她大概就记到了这里。
于是,当苏以赤着脚去床的另一边,以为会看见一个酣睡着的小小身影时,除了一堆折好了的被子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团子,小肉团子?”她在房内四处转了转,连衣柜都看了,就是没有,皱着上半张脸,她打开了屋子大门,于是一愣,门并不是她昨晚反锁的样子。
走了?
她想都不想地直接跑回来了房间里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大概可以想到肉团子一早起来,十分懂事地动手叠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欣慰个什么劲儿。
一边收拾这些被褥垫子,一边担心着这孩子是去了哪里,是不是自己回家去了,又长的白白胖胖的会不会被人带走。或许是心有所想,手上一探,就在垫子下面摸到了一张纸。
她一看,先是迷茫地眯着眼睛看,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时间,她又呼出了一口气。
纸上写着:
我回家了
183xxxx8888
最令人震惊的不是年纪这么小会写这些字,而是苏以不敢确定,有力度又标准的字体是谁写的。
大概这是符虞铖的重大失误,在他极度不淡定中已经顾不得这些细节,就算一只小手写出来的字,也不过是抖了几笔而已,字,还是他的字。
可能家里教育的比较好?苏以一边拨通着电话,一边想着最合理的理由,毕竟除了这团子,也没有谁能写了。这留下来的,应该是家里人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刚好一会才接通,苏以平了平气息,声音放的很轻柔,而另一边则是一顿吹呼的噪音,她不由把手机放远了一点。
符虞铖关掉了吹风机,等了一会之后,说:“你好。”
“是这样的,我想确定一下,你家里的小朋友回家了吗,昨天晚上找到了他,就留在我家里面,可是第二天就不见了。”
“……”符虞铖听到这把熟悉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的收留,我是他叔叔,今天他自己跑回家了。”有时候入戏,对他来说,只需要一秒钟。
苏以放了心,正想说几句注意关心孩子,就挂电话,结果对方直接来了一句:
“你是个好人。”
苏以:“? ? ?”
直到电话被挂断,苏以还是想着这话,怎么有点别扭。不过,她很快就不敢想了,因为屏幕上跳出来了一个信息。
消费记录:103.5元,7:15同城快送。
她什么时候花钱了,而且还是指纹支付!!
之所以说为什么只花了一百,因为她没钱的只剩这么点了啊,再多也没了。而此时她还能保持冷静,点进软件查消费记录,一看,已经被清空了,根本不知道钱花去了哪里。
她板着脸忍了忍,没事,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要大度,大度……
最终,她还是被自己的“吝啬”打败了。她重新捏着纸的一角,记了记纸上的电话号码。嗯,是时候向这位叔叔,含蓄地表达一下她要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