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蔚与雪姨一起去给唐怡然准备床铺,她发现雪姨眼睛红红的,关心询问了两句。
雪姨拉着姜承蔚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姜小姐,老爷说的话过了些,你别太往心里去,他不是瞧不起人的人,只是……”
姜承蔚心一紧,却马上假装没事的笑说:“我知道,雪姨。没关系,铺床吧,有的事只能顺其自然。”
雪姨知道姜承蔚不愿意再谈,神色担忧的摇摇头,也不再说了。
这夜,姜承蔚失眠了,可她没想到的是,今晚这幢幽深的别墅里,没有一个人睡得好。
睡到半夜,姜承蔚还是失眠,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晚饭基本没吃,这时胃里空落落的,姜承蔚悄悄翻身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粥喝。
等到宋擎深醒来时,床上早就没姜承蔚的身影,他伸手一模,被子还有余热,看来刚起去不久。
就在这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幽静的夜里听起来有几分渗人。
宋擎深来不及思考,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一沉,颀长的身影已经立刻往楼下冲去。
“承蔚。”宋擎深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餐厅餐桌拐角处,手足无措的模样,立刻呼喊出声。
头顶的吊灯投射出她的影子,小小的,更加瘦了,看起来像一个纸片人。
“擎深,你怎么醒了?”姜承蔚听到宋擎深的声音,转过身来,眼里的慌乱闪过,那张小脸上,也满是疲惫与担忧。
宋擎深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他走过去搂住姜承蔚,“夜里这么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走过去后,宋擎深才注意到原来旁边地上还坐着唐怡然。
“唐小姐?”宋擎深更加疑惑。
视线再往前,才看到唐怡然修长的双腿折叠在冰凉的地上,脚踝旁边淌着血,在深夜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承蔚身子有些发抖,她支支吾吾说道:“擎、擎深,唐小姐脚被划伤了,流了好多血…”
宋擎深低沉的声音在姜承蔚耳边响起:“别怕,有我在。”
唐怡然还在小声啜泣着,见到宋擎深后,像是受了委屈般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擎深哥,我的脚受伤了,那里好痛……”
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伤口。
宋擎深蹲下身,皱紧眉头,“唐小姐,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唐怡然哭着摇头,“我,我不知道……好像是碎片,我不清楚……”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无力。
宋擎深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块碎片,好像是晚上从桌上跌碎的那只碗。
唐怡然接着说道:“不是姜姐姐的原因,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自己踩到了。”
宋擎深声音冷下去:“当然不是承蔚的原因。”
姜承蔚张开嘴,声音在冷空气中变形,“擎深,是我没扫干净那些碎片,对不起。”
她非常愧疚。
“你不必道歉。帮我把医药箱拿来。”宋擎深对姜承蔚说话的语气温柔了几分。
趁着姜承蔚转身去拿医药箱的间隙,唐怡然往宋擎深面前靠近,委屈而又娇柔的说道:“擎深哥,地上好冷……你可以抱我去床上吗?”
宋擎深原本在认真观察唐怡然脚踝下方的伤口。
她赤脚伤在右脚脚掌右上侧,被碎片锋利的切口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血肉外翻,看起来有些狰狞。
好在伤不及骨,不算太严重。
等唐怡然的脸猛地一靠近,那张原本就与母亲非常相似的五官在宋擎深面前呈电影般放大,他忽然屏息,大脑一片空白。
妈妈,是你吗?真的好像你,妈妈你回来了吗?你为什么又受伤了?
宋擎深死死盯着唐怡然,脑海里全是母亲去世前全身是血却还紧紧抱着他的模样。
直到姜承蔚靠近,将医药箱递给宋擎深。
宋擎深的思绪被拉扯回现实,他淡淡的松开紧蹙的眉头,低下头开始为唐怡然处理伤口。
姜承蔚站在一边,看着唐怡然刚才被宋擎深凝望着,因为害羞而绯红的脸,忽然觉得这一幕很讨厌。
她不想看,却必须要看。
唐怡然受了伤,她也有责任。
唐怡然怕疼,白皙的手指紧紧抓住宋擎深的衬衫,嘴里发出嘶嘶的冷气,“好疼……”
宋擎深一直弯着腰,全程不发一语。他迅速为唐怡然处理好伤口,用一层浅浅的薄纱布将唐怡然的赤足缠好。
一切动作完成后,下意识的他看了姜承蔚一眼,却对上了姜承蔚复杂的眼眸。
姜承蔚盯着唐怡然娇嫩的脚,脚上缠着的纱布被细心扎起,与先前宋擎深给姜承蔚处理身上伤口时留下的纱布是一样的手法。
心里忽然犹如柠檬被切开,酸酸涩涩的汁水流了一片,很不舒服。
姜承蔚拿起扫帚走过去,声音干涩,“唐小姐,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害你受伤。”
她又看着宋擎深,“你送唐小姐回房间吧。”
她的声音就像是濒死的鱼,连挣扎都变得无力。
宋擎深看着姜承蔚默默低头扫地的身影,将唐怡然搀扶回了楼。
房间门口,唐怡然叫住了他离开的背影,语气带着感激,还有宋擎深听出来的几分羞涩,“擎深,谢谢你。”
宋擎深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薄唇勾起了一丝冷笑,“唐小姐,我不想再说第三次,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最好。”
唐怡然试着开口,却只剩沉默。
回到卧室,映入眼帘的是姜承蔚依旧瘦弱的背影。
她站在窗前,望着天空上皎洁却很孤独的圆月。
“不睡?”宋擎深雄厚的男低音在房间里响起,更加立体。
姜承蔚轻轻转身,动作竟然虚无缥缈犹如一张白纸。
“你在怪我吗?”她喃喃开口,声音酸涩,还有委屈。
宋擎深微蹙眉头,眼眸里的光亮起,眸子微眯,“承蔚,我怪你什么?”
“伤了唐家小姐。”姜承蔚声音与头一起低下去。
宋擎深上前从身后环抱住姜承蔚,姜承蔚却在他怀里表示抗拒。
他低沉的声音有些不悦,“我没说过怪你,承蔚,你想多了。唐怡然怎样,我并不关心。”
姜承蔚却激动起来,声音有些尖锐,她转过身红着一双眼眸盯着宋擎深。
“可是你刚才,你刚才和她在一起……你们看起来竟然好般配,擎深,我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更希望我没有看到你看她的那个眼神。”
宋擎深身子陡然一僵。他知道姜承蔚的意思!
可若不是唐怡然相貌与他母亲极为相似,宋擎深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但这样的话,说出来连宋擎深自己都不信服。
姜承蔚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更加笃定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你也在怀疑吗?在怀疑你自己的选择?!还是你觉得唐家小姐确实长得不错性格也好更可贵的是她出身名门学历长相样样都在我之上?!”
一席话说出来,姜承蔚自己都惊呆了。
她吃惊的张大嘴巴,仿佛刚刚那番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一样。
她看到宋擎深的眸色越来越阴鸷,几乎要将她吃了一般可怖。
“姜承蔚。”
他冷冷喊她的名字,声音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我警告过你,决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他逼近她,迫人的气息让姜承蔚窒息。
“我也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不允许你有任何逃走的想法!”
“如果你敢走,我这辈子都会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我不会爱上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
“你敢不敢和我赌?”
宋擎深紧紧盯着姜承蔚,不等她回答,唇已经对着她猛地压了上去。
姜承蔚明白这个吻说明了一切,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淌落,她双手环抱住宋擎深的脖子,回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