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蔚还在昏睡。
她紧闭的眼,只有睫毛在微颤。
平日殷红的唇,此时干裂了口,苍白无比,整张脸,毫无血色。
宋擎深甚至感觉自己连姜承蔚微弱的呼吸声,都快听不见了。
他沉下脸,一双锐利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神色。
走到落地窗前,宋擎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红酒划过喉咙,就像姜承蔚的吻一样甘甜回味。
入心,却有淡淡苦涩,丝丝传来。
胸口猛地一疼,双眸眯起来,眼睛里是外面的繁华霓虹,心却一点一滴的冷下去。
骨骼分明的手触到西装里的那枚戒指。
宋家主母戒指!
冰凉的触感,仿若一盆冷水,将宋擎深混乱纷杂的思绪,连根拔起!
他转身,高大颀长的身子在月光下倒映出的黑影投射在洁白的大床上。
宋擎深缓缓走过去,坚毅的脸庞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他走到床前,挺拔的身子弯下来,将姜承蔚的左手轻轻抽出来。
“承蔚。”他的声音冷如寒冰,却在喊出她名字的时候,带着几分柔情。
姜承蔚还是如瓷娃娃一般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说了,她需要好生调养。
可望着那张倔强的脸,宋擎深想,到底怎样才能让她乖乖听自己的话?
边想,宋擎深边将那枚代表宋氏主母身份的戒指,重新戴在了姜承蔚的手上。
这个倔强的女人,即使她再怎么抗拒,宋擎深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只有将她牢牢锁住,他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似乎察觉到有异物存在,姜承蔚的无名指轻轻动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平静。
叮——的一声。
宋擎深视线落在姜承蔚的手机上。
是林复将她的手机送来。
原来,姜承蔚的手机不是遗忘在了房间,而是被落在了宴会厅。
锐利的视线扫过去,在看到屏幕上的几张字时,猛地一顿。
“承蔚,在忙吗?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我刚知道你去B市了。等你回来了请你吃晚餐,记得联系我。”
号码备注是,:司旭坤。
宋擎深不满的皱了皱眉。
心头一股更加烦躁的思绪涌上,即使他再不愿意将这份烦躁归之于,:吃醋。
很好,姜承蔚,看来你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趁我不在,四处勾搭男人!
宋擎深将姜承蔚的手机关机,关机之前,他直接把司旭坤的号码删了!
不知道守着姜承蔚坐了多久。
终于,姜承蔚紧闭的双眸有了睁开的迹象。
宋擎深的心提了起来,看着她那双杏眸逐渐睁开,露出里面清澈的瞳孔,瞳孔漆黑却又清透,倒映出宋擎深冷峻的身影。
然后,看清了眼前人的姜承蔚,眸色里顿时凸显几分惊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到问出的问题有点奇怪,姜承蔚立刻往后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转动眼眸,扫视了一圈房间内,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只有眼前宋擎深是她熟悉的。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正缓缓随着呼吸传入她的鼻腔。
以往闻到他的味道,她会安心。
可现在,她只会揪心。
尤其是对上此刻宋擎深冰冷锋利的视线。
“你怀孕了?”
他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以及不容反抗的质问口气。
姜承蔚刚醒来,头还晕乎乎的,先前溺水的恐惧感还在包围着她,没有散去。
这时宋擎深蓦然开口问她这个问题,她只感觉一阵惊悚的凉气从脚底入侵迅速传遍全身。
不会吧?!
宋擎深怎么会知道?!
姜承蔚相信,绝不可能是白笙所说。
白笙一心想让她打掉孩子,告诉宋擎深,无异于打自己脸!
她扯了扯干涩的嘴角,才发现唇角已经裂开,一阵疼痛传来,姜承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没有怀孕。”
若不是私人医生的权威证明,宋擎深几乎要被姜承蔚的冷静欺骗!
“你没有怀孕?”
他伸出手一把钳住她的手腕,“是不敢承认,还是不想承认?!”
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把姜承蔚弄得生疼。
她紧蹙起眉头,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浅淡的怒意,“你放开我!宋擎深,你凭什么管我!”
宋擎深被她的态度激怒。
他站起来,双手撑在床沿上,高大的上半身将她笼罩在黑影下,嘴里发出冰寒的语调,“姜承蔚,你最好别乱动。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已经死了。”
他冷嗤一声,像是在嘲笑她。
姜承蔚一听,后怕细细麻麻的传来,但脸上却勾起一阵讥诮与自嘲。
“是啊,那宋总怎么不让我去死?是听谁说我怀孕了,怕断了你宋家子孙,所以不敢让我去死吗?”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尖酸刻薄。
宋擎深被她的态度弄得怒不可遏!
粗糙的指腹又一把捏住她尖尖小小的下巴,因为用力,白皙下巴周围的皮肤迅速变红。
“姜承蔚,你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他眸色越发阴沉,里面的寒意几乎将姜承蔚冻结成冰。
“宋总,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她毫不示弱的直视着宋擎深狭长晦暗的双眸,看着里面的瞳孔黢黑,看不到底。
“呵!”宋擎深一把松开她的下巴,“下作。”
因为用力,姜承蔚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扯痛了。
她边坐起来,边伸手去揉自己的下巴,忽然,视线被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过去!
什么,竟是宋氏主母戒指?!
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宋擎深,眼角升起几分质疑。
是宋擎深给她戴上的吗?
姜承蔚冷冷的看着他,“是,我下作。宋擎深,你最高尚。那请你把这枚戒指收回去,我姜承蔚受不起!”
宋擎深的视线逼近她,他整个人更加压迫的笼罩着她,“是吗?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即使这样,我依旧要娶你。”
“因为你认为我怀孕了?”她偏过头,语气如河水一样清冷,“所以,为了求良心安稳,就要娶你嘴里我这个下作的女人?”
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一阵铃声,在剑跋扈张的气氛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宋擎深重新站到地上,身姿挺拔。
一看,是宋青林打来的。
他勾勾唇,把电话按掉了。
宋青林持续打来。
宋擎深看了姜承蔚一眼,见姜承蔚恰好与他对望,她嘴里发出某种意味不明的口气,:“宋总,我可没兴趣听你的电话。”
宋擎深转过身,到窗前接电话。
但仅仅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就已经越来越沉,最后甚至与黑夜无异。
“宋擎深,我不想和你废话。你最好立刻安排姜承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否则,我绝不会放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不可能生下来。她这样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孙媳妇!”
宋青林的声音如黑夜里的怪兽一般可怖,一来,就狠狠砸在宋擎深的耳膜上。
“我会负责。”
宋擎深冷冷丢下这四个字后,就挂了电话。
转身,却看见姜承蔚咬牙瞪着他。
“宋总,我不需要你负责。我再说一句,我没有怀孕。我死都不会怀你宋擎深的孩子。”
她指甲嵌进手心,疼痛将姜承蔚包围。
“你就这么恨我?”宋擎深狠狠打断她,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
姜承蔚冷笑一声,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嘲讽。
“我不敢恨宋总,可是我自认,我姜承蔚没有任何资格嫁进宋家,我也不想嫁入宋家!”
她脸上带着许多自嘲,嘲笑自己不过只是个小模特,身上流着平民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