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顿时“咣当”一声——这一伙人是TM来找茬的,而且是找我的茬!
“我这也不是算卦的地方啊,哥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了?”毕哥给我打着掩护说。
“错你MLGB!名片是不是你的?!”小个子一边骂一边将名片甩在了毕哥脸上。
毕哥拿起名片看了眼,赶忙赔笑着说:“名片是我的,但我真不算卦。”
“妈的!你再编?当老子是TM三岁小孩是不是?给我砸!”
我在外面一听他们要砸东西,赶紧开门冲进店里拦道:“别砸别砸,哥几个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毕哥一见我进来,又皱眉又是挤眼睛,示意我赶紧跑。
但进都已经进来了,再想跑根本不可能了。那几个小子很快就把我为包围了,为首的小个子瞪着眼走到我面前,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问:“你是在这算卦的?”
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道骨仙风”的感觉,所以平常总是穿一件复古的盘扣灰布外套,现在这身衣服显然是把我给出卖了。
“哥们别急眼,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我道。
“误会?你TMD的教唆我女朋友跟我分手,这TMD是误会?”他瞪眼骂着,然后转头就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招手说:“来,咱们出来说。”
“别别别,外面太冷了,咱就在这说呗。而且我都没见过你,怎么可能教唆你女朋友跟你分手呢?”
“你TM真能睁眼说瞎话?前天下午是不是有个女的过来找你算卦了?算的姻缘!是不是你告诉她,说什么阴盛阳衰,说什么有气无形,说我赚不到钱!是不是你小子说的?嗯?!”
我不禁吞了下唾沫,因为这些话确实都是我说的。
我赶紧解释说:“哥们你听我说,我算卦从来是劝和不劝分的,不信你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问问,我最后是怎么告诉她的?我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分手……”
“对,不能分手,现在分手就会有血光之灾!”小个子抢话说道。
我顿时傻了眼,这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
小个子看着我冷笑了一下,撇着嘴说:“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是太好,但打女人的事我肯定不会干的。不过血光之灾这件事你确实算对了,今天你小子要不在这给我见点红,老子就没办法在学府路上混了,知道吗?”
“这事怎么说呢!”我赔笑敷衍着,脑袋里快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要不钱我退给你,就当没发生过……”
“当没发生过?老子的女人跟我分手了,你让老子当这事没发生过?!别墨迹了,来,你出来。”说完,小个子也不跟我再多说其他的了,直接开门到了店外面。
我看了看毕哥,毕哥也懵圈了,用口型无声地问我:“报警?”
我赶紧冲他摆了摆手。
虽然不认识那小个子,但听他说的话就知道他在学府路上可能是一霸,要是跟这种人结下梁子,挨一顿揍倒是小事,店开不下去了,那就连吃饭的路都给堵上了,犯不上。
我牙一咬,心一横,裹了裹衣服就跟着这些人出去了。
右面不远有个小胡同,几个人把我带到胡同里面,我刚要开口让他们别打脸,小个子就跳起来轮圈了胳膊往我脸上糊过来了。
论赚钱的本事,我没多少,但论挨揍的经验,我可以说是非常之丰富了。一见拳头来了,我赶紧把头一低,脖子一缩,用衣服整个把头包住,然后顺势往地上一倒,两腿一蜷,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这帮人的脚随后便暴风骤雨一样往我身上落,我一边挨着踹一边往墙根挪,尽量让后背紧贴着墙,免得被圈儿踢。
踹了几分钟,这几个小子估计累了,慢慢都停了手。
小个子在旁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CNMD!今天就是给你一个教训。你不是会算卦吗?回去算算老子能不能把女朋友追回来,要是没追回来,你小子也别想在这片儿混了,叫你爹妈来给你收尸吧!”
说完,他朝我吐了口唾沫,又踹了我两脚,这才带着人走了。
我听他们脚步声远了,这才探头出来往胡同口看了眼。
没见到那几个小子,倒是看见毕哥探头探脑地在胡同口张望着。
“走了?”我问。
“走了!”毕哥说。
我扶着墙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
毕哥紧着鼻子走过来问:“咋样?用不用去医院?”
我撇嘴一笑,摇头说:“这才哪到哪啊,比初中的时候差远了!”
“那倒也是,不过这事估计没算完吧?”毕哥显得有些担心。
“肯定没完,他说要是没追回来女朋友,要让我爹妈给我收尸。”
“收尸?玩这么大?”毕哥睁圆了眼珠子。
“他也就是吹牛逼!揍我这么半天,全都上脚踹的,连板砖铁链子都没敢动!”我不屑地说。
“那现在咋整?找麻雷子去?”毕哥问。
“不用,到时候再说吧。”我摆下手,然后揉着肩膀回到了店里。
下午,毕哥打电话找人打听了一下,总算弄清楚了揍我这群人的底细。领头的那个小个子叫陈国涛,是成教学院的学生,他爸貌似是个开矿的,挺有钱,为了面子送他来学工商管理,结果这小子天天不上课,带着一票跟班在学府路这边吃喝玩乐。昨天那个来算卦的黑丝诱惑,估计是他用钱砸到手的女朋友。
而一想到“钱”,我和毕哥也不禁唏嘘一番。
回想初中的时候,我们就觉得谁拳头硬谁牛逼,正好那段时间我爸犯事进了监狱,我心情不好,天天到处跟人干架。当时觉得自己特牛逼、特威风,学校里一提毛时一,所以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怕。
到了高中,情况开始变了,拳头硬的不那么NB了,谁家里有钱、谁能坐豪车,谁才是真的NB。
再后来步入社会了,我们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点都不NB,而且还挺SB的。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SB,有一个人混得不错,就是麻雷子。
初中的时候,麻雷子跟我和毕哥关系不错,后来毕业了,他没继续念书,跟着他哥混社会了,现在混得还不错。可能是碍于面子,也可能是觉得他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频道的人了,所以最近几年没怎么联系了。
“要不,从麻雷子那边雇几个打手吧?”毕哥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窗外的男男女女说。
“得花钱啊,你有多少?”我问。
毕哥一愣,转头看了看我,“那就……雇几个盲流子吧?”
“几个?”我问。
毕哥翻了翻眼睛,“两个!”
我呵呵一笑,拿了根烟,跟他继续望着窗外发呆,顺便回忆一下初中时候的光辉时刻。
太阳渐渐落山了。天灰蒙蒙的,看不见半颗星星。我还记得小时候住在平房大院的时候,一到晚上抬头一看,漫天都是星星,现在楼高了,房子好了,星星却看不见了,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么无忧无虑了。
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诗人的意境,于是便拿起了毛笔,作诗一首:
遥想年少意风发,
如今兜里没钱花!
远望野猪拱白菜,
只叹没有好爹妈!
落完了最后一笔,毕哥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爱理不理地问了句:“谁啊?”
三秒后,他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捂着话筒把手机递给我,用口型告诉我:“前天那女的!”
我接过电话,试探着“喂”了一声。
“请问,你是算卦的毛师傅吧?”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美妙的声音。
“是我,但别叫毛师傅,听着像做方便面的。”我说。
“哦,对不起。我……今天有人去你那了吗?”她问。
“陈国涛,你前男友来了,而且揍了我一顿。”我很直白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以为和他已经谈好了!”她急忙道歉并向我做着解释。
我并不想听这些,直接爆发道:“我说大姐,事真没你这么办的,我昨天已经跟你说得好好的了,叫你别急着分手,你不听劝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给装进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跟我说什么?他说他要是不能把你追回去,就让我通知爹妈给我收尸!”
“他……他应该不会做那么过分的,应该……不会吧?”
“呵呵,应该不会吧?你自己都含糊了是吗?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被气到笑了,叹了口气后,我继续问:“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句对不起吗?要是你真心里有愧,就赶紧跟你男朋友和好,不然我变成鬼也天天站你家门口给你添晦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其实……其实我还想再找你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