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来回回已经在这里跑了四个月了,但来钢厂的办公楼还是头一回,去冬野的办公室也是第一次。
办公楼很阔气,也很现代。冬野的办公室在顶楼,到了那,发现这里所有办公室的墙壁都是玻璃的,每个人在屋里做些什么,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冬野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玻璃房,里面的摆设不多,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架、一张沙发,还有一台跑步机。
冬野正在办公桌后面看着书,见我到了,便冲我招了招手。
不需要秘书引路,我直接推门进到了他这古怪的办公室。
他冲我笑着说:“不太适应我这种办公环境吧?”
“是有点,感觉好像没什么隐私了。”我说。
他点了点头,耸肩说:“没办法,外企的管理就是这样的,透明化办公。不过你不用在意,这玻璃是隔音的,我们说什么,外面都听不见。”
话虽如此,我还是下意识地朝周围扫了一眼。外面除了那位秘书之外还有三个人,都在各自的隔离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忙碌着,也不知道是真有事情做,还是在假装办公。
我回过头,坐下来低声对冬野说:“关于订单合同的事……”
冬野冲我一摆手,笑着说:“先说说顾翼城吧,他在云岗的事摆平了吗?”
“快了,律师说这个月底就能回来了。”我如实回答道。
“哦,那关于后面这20万吨的订单,你和顾翼城说了吗?”冬野问。
“还没,算是我自作主张的。”
“那你有没有别的想法?”冬野笑着问,明显话里有话。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回答说:“云岗那边,最后这批煤进的很便宜,基本都在300以下,本来我也想着从这里面捞一点,但是顾翼城这种性质的小公司,钱这方面不容易动什么手脚,起码在进货价这方面,我无能为力。不过说到订单这边,那就是咱俩之间的事了,具体怎么分全看你我的想法。”
“毛老弟不喜欢绕圈子,那我也就直来直去了。20万订单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这种货进的越多,我这边冒的风险也就越大,所以如果我给你们订单,那分利就不能再按46了,我需要拿8成!”冬野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不过他要的越多我就越开心,因为他绝对不会亏待了我。
所以我也没还价,直接笑着问:“这8成里面,有多少是我的?”
冬野会心一笑,说:“这8成只对我一个人,也就是说,等顾翼城回头给我送钱过来的时候,最后在这20万吨的订单还按照之前46分账的方法来,另外的4成,过后要单独给我拿来。在这里边,有你1成,你觉得怎么样?”
这最后的20万吨订单,可以拿到的货款是1亿4千万,而且最后一批货的进货价本身就很低,去了人工、运输乱七八糟的费用,利润估算一下大概有6000万左右,这一成就是600万!
600万啊!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果断点头答应道:“成交!”
冬野乐呵呵地跟我握了握手,然后便打电话叫来采购经理,带我去办理合同相关的事。业务方面的事情跑完了,下午冬野又带着这些关联到的经理,跟我一起出去吃了一顿,而这次不用我请客了,而是他们请我。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4点多,出来之后,我们又一起去了金唐唱KTV。说是唱K,实际上就是喝第二轮,顺便找了几个公主陪酒、陪摸。
为了那600万,我也管不了肾结石的问题了,和这帮大肚子经理们使劲的喝,最后喝到实在不行了,眼睛看东西都要重影了,这才有人张罗撤退。
采购经理真的是战斗力惊人,喝了那么多酒,出了金唐大门的时候还搂着两个公主坐到车里,不知道去那酣战了。
我可不行,全身上下除了舌头是硬的,哪都是软的,最后是被人扶着坐到冬野的车里,他的司机把我送回到了住的地方。
我找了好半天钥匙,根本拿不对,司机就问屋里有没有其他人在。正说着,门开了,姜迪诧异地站在门内看着我。
我抱歉地抬手说:“喝多了,抱歉,身上烟味太大了。”
说完,我赶紧脱了衣服,手拿不住了,就把衣服丢在了外面。
姜迪赶紧过来把我扔掉的衣服捡起来,然后接过手,扶我回到房间,和司机一起把我丢到了床上,好像还帮我脱了鞋和袜子。
我迷迷糊糊听见姜迪和司机在说话,好像是道谢还是什么,再后来的事就不知道,我完全睡死过去了。
隔天中午的时候,我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我坐起来,感觉脑袋都要炸裂了,眼睛也肿得厉害,看东西的视角好像都变窄了。我摸摸索索找了好半天这才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下,是毕哥打来的。
接起电话,毕哥问:“昨天谈的咋样?”
“成功了,就是他妈的快要喝死了。下次再有这事,你必须得跟我一起,你酒量比我厉害。”我抱怨着说。
毕哥哈哈一笑,说:“我也想去啊,关键在大老板那边,我就是小人物,没资格登台,等以后我混出点名堂了,咱俩就同进同退了。对了,今天律师打电话过来了,说顾翼城再过五天就能回来了,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吗?最后这笔订单的事。”
我跟毕哥肯定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冬野提出的分账方法跟毕哥说了。
毕哥听到钱数的时候,表现得并不是特别激动。我以为是最近经手的钱太多了,600万这种数字已经刺激不到毕哥了,但毕哥给我的回答却是:“这事你还是告诉顾翼城吧,600万是不少,但是这钱咱俩要是拿了,在嘉林,很可能就没咱俩立足的份了。”
能听到这个回答我还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我的想法完全和毕哥一模一样——冬野可以在我和顾翼城之间周旋着赚自己的好处,没准将来什么时候,他就会因为别的利益把我给卖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结果就会和毕哥说的一样。
“知道了,等顾翼城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他。不过货还是正常运,今天晚上照常开工,让云岗那边继续发货。”我对毕哥说。
挂了电话,我赶紧爬起来。一开房间门,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压着一个碗。我过去瞧了一眼,纸上写着“解酒汤”三个字,看样子是姜迪特意给我准备的。
一想起昨晚的事,我顿时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了,租房约定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结果我还是违规了,现在还要麻烦房东给我准备解酒的东西,我这个房客好像太不合格了。
我一边想一边拿起碗,解开盖子闻了闻。
解酒汤已经凉了,但闻起来还是很香的。我尝了一口,味道非常好,汤很浓郁,但又不腻。我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解酒汤的功效,我的头还真就没有刚起床时那么痛了。
我琢磨着,等今晚忙完了,明天空闲了,一定要请姜迪吃个饭,一方面赔罪,一边面也感谢这段时间里他对我各种方面的帮忙,还有容忍我的坏毛病。
出门去了蓝湾,再联系货车,晚上和毕哥押车送货给份子钱,一切都跟平常一样。因为车比较多,我们一直忙到隔天早晨7点多才完事。之后我和毕哥带着忙了一宿的哥们几个去御膳粥铺吃了顿豪华的早餐,这才各自回家。
因为粥铺位置的关系,我在回去的时候刚好经过永康街。远远的,我注意到在金唐KTV正门前的马路牙上坐着个女的,她抱着两腿,额头顶着膝盖上,长长的头发都快垂到路上了。
忙了一宿,我的脑子混浆浆的,看见那女的,我也没想她究竟是怎么了,只是一直盯着她看,胡乱想着会不会那天在KTV喝酒的时候见过她。就在出租车快要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朝出租车摆了下手。
我看到了她的脸,也一下子清醒了。
我认识她,是陆曼,那个差点在酒店里被脱光衣服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