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金唐门口，我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但不同的是，当我推开大门的时候，服务生不再用瞧不起的目光看我，而是全都认识我，还殷勤地冲我点头问候着：“十一哥好。”
我冲服务生说：“叫你们老板娘来一下，我有点事。”
服务生立刻打电话，很快，金唐的老板娘就下来了。
老板娘姓杜，40多岁，在开金唐之前做过鸡头，所以在这条街上她有个外号——杜十娘。
“十一哥有什么买卖要介绍啊？”杜十娘腔调妩媚地问我。
“今天没买卖，就是来打听个人。你这最近是不是新来了一个陪酒公主，叫陆曼。”我说。
“对，有这个人，怎么了？十一哥也看上她了？她挺纯的，回头客特别多。”杜十娘冲我挑着眉毛。
我没理会她的暗示，只管继续问：“她今天来上班了吗？”
“来了，刚到，你想在这见她？还是晚上要带她出去啊？”杜十娘殷勤地问。
“不出去，就跟她说两句话，你这有空着的小包间吗？”我问。
“有！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着，杜十娘回头招呼服务生给我引路。
到了三楼里侧的一个小包间，服务生小跑着去了包间的角落，踩着坐墩，把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给关掉了，然后笑着说：“稍等，人马上到。”
等了一会，小包房的门开了，服务生带着陆曼一起进来，还拿了一个果盘和几瓶洋酒，还放了一盒套子在桌上，出包间前特意替我锁上了门。
陆曼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脸很红，有些醉的样子。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认出了我是谁，于是便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伸手把桌上的套子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对她说：“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的情况，你不用那么紧张。”
陆曼咬着嘴唇，眼睛看着角落的地板，还是没说话。
“钱没还上？”我问。
她不回答，依旧站在那原地不动。
我叹了口气，干脆换了个态度说道：“你来这上班，老板娘没告诉过你要怎么跟客人说话吗？”
她顿时全身一激灵，缓缓把视线转到了我身上。
她是真的很漂亮，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在这种地方上班，任何人都会觉得可惜。当然，除了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他们只会觉得自己今天捡到了宝。
“你来几天了？”我问。
“15天了。”陆曼用极小的声音回答道。
“张希哲安排你过来的？”我继续问。
“嗯。”
“钱怎么回事？你没还？”我问。
她没有马上回答，眼圈却先红了，感觉眼泪随时会掉下来。
我叹了口气，拿了几张面纸递给她。
她向前走了两步，接了面纸擦了擦眼睛，缓了下情绪，才小声回答说：“那天的钱还了。后来我男朋友找我借钱，说需要三万应急，我没有，就又去借了。”
我简直怀疑我的耳朵，这人是要多傻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一下CT，看看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你男朋友找你借钱，你没有，就跑去找高利贷？我采访一下，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恼怒地问。
她用力咬着嘴唇，极力忍耐着，但眼泪还是哗地一下淌出来了。她擦了两下眼睛，委屈地解释说：“他说过只用一个月的！而且贷款公司的第一个月也不要利息，所以我就……”
“行，那你男朋友呢？他没还你钱？”我压着火继续问。
陆曼不出声了，低下了头。
“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是你男朋友跑了吗？”我问。
“没跑，他就是……手头紧，暂时还不了。”陆曼结巴着说。
“还不了？那你怎么说的？没找他要吗？”
“我还能怎么办？他也有难处，我总不能勉强他吧？！而且……而且我也不能和他说照片的事啊？他会不高兴的！”
她的话真把我给听傻了，我是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接了。
二十五年了，我活了二十五年，之前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最傻的人是我爸，终于我发现自己错了，我爸只是个二傻子，在我面前这个叫陆曼的大傻妞才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我看了眼桌上酒，想要喝，但刚一伸手，又把手缩回来了。
在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我望向陆曼问：“你男朋友不知道你在这地方上班吧？”
陆曼摇头说：“他不知道。”
“所以你还跟他处着呢？”我问。
“他对我说过会……”
“行行行行了！”我赶紧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你欠张希哲多少钱？”我问。
“算上利息的话，总共……总共3万5……”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和蚊子叫一样。
“你就为了3万5，跑这卖身来了？跟人做一起多少钱啊？”我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了，直截了当地问。
她赶紧拼命地摇头，连声说：“我……我是只陪酒的，其他的没有！”
“没有？那垃圾桶的东西是啥？你进这个包间的时候可没看见你有想走的意思！”我不讲任何情面地戳穿道。
她顿时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一语一顿地回答说：“3……3百。”
“真是够便宜的……你觉得值吗？”我问。
“但我有什么办法啊？他有我的那些照片，如果我不来这做，不还钱给他，他就要把照片寄给我爸妈了，还要发到学校去，那我怎么有脸见人啊？！”陆曼激动地冲我大喊着。
我笑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干脆我也不再说了，就往沙发这一躺，朝身边指了指，示意她过来。
她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过来，坐到了我旁边，离我很近，近到我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老板娘没教你怎么做吗？”我冷着脸对她说。
她吞了下唾沫，皱了两下眉，接着便笨手笨脚地过来解我的腰带。
我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腕挪开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起来吧，跟我来。”我抓着她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开了锁，走出了包间。
服务生以为我要带她出台，也没拦着，还一路微笑送我下楼。
杜十娘还在一楼吧台那里。见我下来了，立刻迎过来问：“十一哥要带曼曼出去啊？我帮你叫车？”
“对不住啊，我知道她在你这估计能挺有前途的，但是我认识她，不想让她在这干了，她以后就不来你这上班了，张希哲那边我会过去打招呼的。”我抱歉地对老板娘说。
杜十娘看着陆曼耸了耸肩膀，笑了笑，之后冲我点头说：“十一哥都开口了，我肯定不能拦着。”说完，她又冲着服务生命令道：“去，帮十一哥叫车去。”
我冲杜十娘点头道谢，陆曼却整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根本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服务生回来了，告诉我车就在门口了。
我回头再次冲杜十娘点头示意，接着便拉着陆曼一起出了金唐，坐进了出租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