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包间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和顾翼城开的口,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顾翼城发疯一样拿着椅子在往张谷的脑袋上砸,把张谷早已经变形的脑袋砸了个稀烂。
过了不知道多久,警察终于来了。
这次的事闹得比云岗还要大,武警都出动的,我亲眼看着冲进来的警察把顾翼城按在了地上,扭着手臂铐上了手铐。但并没有人来动我,匪夷所思的是,我竟和那些客人一样,被当成了莫名卷入暴力事件的无辜群众。
我被带去了公安局,回答了一些问题,其实我根本听不见警察在问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脑子里全都是二胖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模样。
稀里糊涂的,我已经站在公安局大门外面了,尽管我努力去回想警察到底问了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梦游一样在街上走着,低着头,看着衣服上的血,但奇怪的是,我的手是干净的,好像在公安局的时候去洗了个手。
走到看起来眼熟的街道了,我这才发觉自己肚子饿了,但看见那些饭店,尤其是店里面零星坐着的俄罗斯人,我都会立刻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害得我一阵反胃。
我赶紧跑到路边,扶着墙呕了好几下,还真的吐出来了,吐得我胃也疼,嗓子眼也疼。
过了一会,我稍微缓过劲来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起码能让我认出路,慢慢找回了旅馆。
旅馆门口停着警车,我心里顿时一慌,但马上又想起来,旅馆的老板跟李伟鹏是认识的,所以我们入住的时候并没有登记身份证。
我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再靠近那家旅馆了。
在街对面就是李伟鹏的那家酒吧,现在那里正是热闹的时候,门前停着不少豪车,总有人进进出出,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朝那边走了几步,但马上停住了,没再敢往前走,而是转头快速离开了。
到了街角的十字路口,我在路边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摸出了手机,翻出毕哥的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
毕哥很快接起来,乐呵呵地问:“啥事啊?”
电话里面有麻将的声音,还有女人在笑,听起来好像是刘颖。
“跟刘颖打麻将呢?”我问。
“嗯,还有她公司的人,我们在浴池呢,你过来啊?”毕哥说。
“去不了了,我在汾河口呢。”我说。
“汾河口?草,你啥时候过去的?”毕哥惊讶地问。
“就今天上午,突然就过来了。”我失魂落魄地说。
“你……你等一会!”从电话里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随后说笑声越来越远,等安静了,毕哥的声音才继续传出来:“你咋了?听你声好像有点不对劲,出啥事了?”
“二胖死了,袁飞好像也死了,顾翼城杀人,应该是进去了。”我嘟囔着回答道。
“啊?!你说啥?二……二胖死了?”毕哥惊讶到结巴。
我也不敢相信是真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二胖死了,而且我早就算到二胖会出事,只是我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到底咋回事啊?你还汾河口吗?具体在什么地方呢?”毕哥继续追问着。
我抬头朝周围看了眼,看到站牌上写着“胜利公园”的字样,便对毕哥说:“我在汾河口,胜利公园。”
“知道了,你等着!哪都别走了!”说完,毕哥便挂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背靠在椅背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在我面前是熙来攘往的街道,但这一切好像都在离我远去,那些人声、车声也在一点点消失,就在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的耳边却好像传来了枪声,还有二胖怒吼的声音。
我顿时一激灵,手机也脱手掉在了椅子上,同时,手机铃声也响了。
我以为是手机被摔坏了,但拿起一看,才发现是毕哥打来的电话。我赶紧接起来,毕哥在电话里喊着:“等着,已经进市区了,你还在胜利公园吗?”
我一愣,在看向公交车站牌,这才发现街上已经没有人了。
“还在胜利公园,在公交站点,是……胜利路。”我一边站起来找站牌一边回答。
毕哥让我在这别动,等了十几分钟,刘颖的车停在了我面前。毕哥和刘颖一起开门下了车,两人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你衣服的血……”刘颖惊慌地问。
我低头看了眼,摇头说:“不是我的。”
“到底咋回事啊?比云岗那次还严重?”毕哥皱着眉问。
不知道是天气变冷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感觉胳膊很凉,后背也有一阵阵冷风在窜。我没去回答他俩的问题,只是摇着头说:“先别说了,我有点冷。”说完,我便开车门,钻到了跑车后面狭窄的后座里。
车开出汾河口了,我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拍了下刘颖和毕哥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俩,大半夜还来接我。”
“谢屁啊!到底咋回事?二胖真死了?”毕哥回头问。
我冲他点了点头,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一点点努力去回忆,再一点点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跟毕哥说了一下。
毕哥听后眉头紧紧皱着,担心地问:“那回去之后哐哥应该不会找你麻烦吧?”
“我也不知道,没准哐哥还没找我,警察就先来找我了。”我说。
“警察应该不会吧,都把你放了,而且你不是没动手吗?”毕哥向我确认着问道。
我想了一下,应该就是抡了一下椅子,而且谁都没打到,应该不算什么大罪。而且张谷那家店的包厢里不可能有摄像头,就算有,也不可能给警察看,毕竟那里的表演在中国应该跟合法是不沾边的。
“算了算了,总之就先回去吧,从今往后,不管是朱大哐还是其他什么人,我都不管了,再也不往这事里面掺和了。毕哥,你也别跟张希哲他们接触了!”我抓着胳膊的手腕,严肃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