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顾翼城今后是混得风生水起,还是被打压得一蹶不振,这跟我已经没多大关系了。他这笔买卖,我是跟着混了400多万,但如果没有我,他也甭想赚到那一个多亿,所以我没不欠他什么,如果一定说他对我有恩,那就是他给了我一个机会。
所以想到这,我也当着顾翼城的面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我对他说:“城哥你放心,不管大哐哥找我是干啥,我都给你交一个实底,钱是你带着我赚的,我肯定不会干忘恩负义的事,只要你还在嘉林干,有用得着我的事,只要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顾翼城周围的人都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我,顾翼城也深深吸了口气,冲我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他朝二胖示意道:“今天你就别跟着了,在这帮忙看着点,其他人也都留意一下,看看街上有没有动静。舌头,你开车,送我和一子去哐哥那儿。”
说完,顾翼城把车钥匙朝舌头一扔,走过来勾着我的肩膀,很亲近地走了出去。
坐到了车里,我好奇地问:“咱们是去大哐哥家?”
顾翼城冷冷一笑,说:“没外人了,不用加‘哥’字了,就是朱大哐!”
“嗯,那,咱们是去朱大哐家吗?”我换了个方式问。
“对,去他家。到了之后别露怯,接了什么东西先看看我怎么做的,我估摸,他很有可能拿你来磕碜我。”顾翼城提醒道。
这让我想起来白启辰拿高级雪茄烟戏弄我的事,于是我便提前跟顾翼城请教了一下,除了雪茄之外,还有什么普通人平常玩不到的东西。
顾翼城想了想,也没能说出个123来,最后只是提醒我,如果到了朱大哐那要开红酒了,别直接拿起酒杯张罗干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了。
舌头开车一路向南,到了杏林公园南门的杏林雅居。
我对这一带还是非常有印象的,在我小时候,杏林公园还叫儿童公园,里面有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等等的各种游玩项目。但是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并没有多少人来玩。
在02年的时候,儿童公园变成了杏林公园,围墙拆了,游乐设施也弄走了,从前的游乐场彻底变成了一个位于城市中心的人工景区。而这一变,直接让周围的地价暴涨,杏林雅居随之出现,这也是嘉林第一个堪称现代化的高档社区,据我了解,在嘉林平均3000一平的房价环境下,杏林雅居的房子可以卖到8000,能住在这地方的人可见一斑了。
车到了社区门口,穿着齐整的保安礼貌地敬了礼,然后上前询问我们是来找谁的。
顾翼城说:“哐哥叫我来的。”
保安一听,也没再多询问,直接给我们开了大门,放车进去了。
门内道路笔直,路旁是园艺花草,等我们下了车,还能听到社区中央花园里潺潺的流水声。一条条小水渠在花园里穿行着,就像一条条迷你的河流,在这些“小河”当中竟然还有五颜六色的活鲤鱼!
鱼的个头都不小,少说也有两三斤,这要是在我家那边,估计早就被人捞出来吃了,所以从这一点也能反映出来,住在这的人素质都很高,也很有钱,根本不屑于捞花园里的鱼吃。
我跟着顾翼城来到社区里一栋二层的洋房别墅门口,顾翼城按了下门铃,门自己开了,继续往里走,别墅的正门也开了,一个身形健硕保镖打扮的人站在门口,冲着顾翼城点头示意了下,说:“哐哥在等你们了,这位就是毛师傅?”
顾翼城朝我看了眼,冲那保镖点头说:“对,我亲自把人给请过来了。”
我很在意这个“请”字,从而可以分析出来,朱大哐在电话里提到我的时候,用词一定非常客气。
我继续猜测着朱大哐的用意,一边跟着保镖进到了屋里。
这别墅完全就是个小宫殿,连着大厅有三条走廊,顺着走廊望过去还有岔路,如果把一个方向感不好人扔在这里,弄不好都能迷路。
保镖带我们一路来到二楼的书房。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从敞开的衣襟可以看到胸前大片的纹身。而另一个人五十多岁,瘦小枯干、头发花白,还戴着一副圆片墨镜。
两个人都没站起来,尤其是那个魁梧的纹身男,更是一脸傲慢地撇着嘴,不屑地看着顾翼城。
“怎么这么慢啊?!”他问。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了,让哐哥久等了。”顾翼城连忙语气谦恭地说道。而从他的话里也听得出,那个纹身男就是朱大哐。
朱大哐朝我看了眼,扬了扬下巴问:“你就是毛时一吧?”
“哐哥好,我就是毛时一。”我赶紧笑着点头说。
朱大哐咧嘴一乐,两手一撑扶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我跟前,客客气气地把我往那黑墨镜旁边的沙发那里请,一边走一边说:“毛师傅请坐,别拘谨,就当这是自己家一样。”
这态度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但我也不敢推辞,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坐到了沙发上,同时偷眼看了看顾翼城。
顾翼城就跟吃了一口屎一样,脸色难看至极,但也不敢在这里发作,只能咬牙忍着。
朱大哐坐回到刚才的位子,便朝顾翼城摆手说:“行了,没你事了,走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再让保姆拿茶点过来。”
顾翼城强挤出微笑,冲顾翼城点了点头,回身出了书房,轻轻关上了门。
看到这个过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顾翼城会那么恨朱大哐了,换成是我,也会非常不爽——这根本不是对二把手的态度,朱大哐完全就把顾翼城当成了下人看待。
我正想着,在我旁边的黑墨镜忽然微笑着冲我开口说:“毛师傅,别来无恙啊?”
我一愣,收回了思绪,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阿炳式的老男人。
“我们在哪见过吗?”我纳闷地问。
对方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慢慢摘下了墨镜。
他的左眼球是灰蒙蒙一片,我顿时想到了一个名字——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