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轻挑的口吻,他是在跟我求证,我依然不敢直视他,目光只能落在他的胸口,灰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枚精致的领带夹,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亮。陈扬也在等着我的回应,眼下逃避也不是办法,我只好点头承认。
“哼。”只听得他忽然冷哼一声,倏然起身,作势往外走。
陈扬拉住他,“你要干嘛去?”
我也紧张的抬起了头,刚好对上孟波的视线,他一眼就看见了我额头的伤,有些不悦的眯起眼:“这也是她弄的?”
这下我不敢回应了,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妈的,智障。”见我没反应,他暗骂一句,甩手就走出了包厢。
孟波脾气不是很好,这个我说过很多遍,他生气的时候就会爆粗口,谁的面子都不给。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的了,比如给赌场改名,再比如他要去找仝研姗算账。
“这下闹大了。”陈扬的一句嘀咕让我更加的忐忑不安。
“怎么办,他会不会得罪了仝研姗的父亲?”我有些担心的问陈扬。
陈扬无奈的看着孟波离去的方向,“已经得罪了。”
陈扬让我回家等消息,我硬是不肯,他拿我没办法,便只好带着我一起去找孟波。
坐在陈扬的车上,我问他:“都说在丽花市,孟波和舒念,陶俊羽各顶半边天,那么他们会怕仝研姗的父亲吗?”
陈扬通过后视镜望了我一眼,笑道:“他们都从商,而仝研姗她爹是从政,根本就不是一个领域,如果一定要拿势利来说的话,孟波和舒念不管是谁都得给仝研姗的父亲几分薄面,当然,如果他们俩站一起,那就不一定了。”
陈扬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才点头:“可以说是,但前提是他们俩愿意统一战线啊。圈子里的谁不知道,孟波和舒念虽然表面上关系和谐,其实水火不容,能让他俩产生革命友谊,估计只能靠你了。”
我蓦地一愣,“怎么靠我?”
陈扬看着后视镜,但笑不语。
有时候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孟波,虽然他把我转手送给舒念,但我还是很感谢命运,我何德何能,能受到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的青睐。
车子一路飞奔,径直开到了郊外,在一间独立别墅的院前停下。
陈扬说,这是仝研姗家,他联系不上孟波,便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顺便提前跟仝会长交代一下。
一下车便看到不远处停着两辆熟悉的车子,一辆是黑色的,一辆是白色的宝马。黑色的是孟波的,而白色的是舒念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舒念也来了。
陈扬跳下车,看了我一眼,笑着说:“看来水火相融了,梦洁,你真的是很厉害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有管家出来迎接我们,像是猜到我们会来似的,直接将我们引到了二楼书房。
古朴的装修,全都是红木家具,一进门就看见会客区坐着三个男人,一个是表情寡淡的孟波,一个是嘴角噙笑的舒念,还有一个不动声色但笑不语的男人必然就是仝会长了。
仝会长见我们进来,起身礼貌的招呼我们:“这位想必就是曹操了,过来坐,老刘,加两个杯子。”
舒念回头见来人是我,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孟波瞥了我一眼,然后把犀利的目光扫向我身旁的陈扬,吓得陈扬扁了扁嘴,没敢吱声。
仝会长看上去应该是有五十左右了,但看起来很年轻,没有像很多中年人那样发福的大腹便便,他的眼睛跟仝研姗很相似,笑起来弯成一条线。我和陈扬在侧位上坐下,仝会长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杯,礼貌有家的替我们斟茶。
“来者是客,你们都不必惊慌。”他嗓音醇厚,透着浓浓的官腔。
舒念看了我一眼,讪笑着端起茶杯来喝。
“既然兰小姐来了,那我们就直接问当事人吧。”仝会长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兰小姐,你额头的伤,是我女儿仝研姗造成的吗?”
话题突然牵引到我身上来,猝不及防,让我毫无招架之力。对方可是堂堂会长,我完全斟酌不出事情的轻重,不知道哪些问题该怎么回答才恰当。如果我点头说是,不用等我了解情况,便直接得罪了会长;当然我也不能说不是,孟波和舒念摆明了是来替我出头,我若是否了等于是在打他们的脸。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仝研姗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嚷嚷道:“我知道舒念来了,为什么不让我来见他,我就想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解除婚约。”
会客区这边谁都没有先开口,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舒念,他薄唇紧抿,明显有些不耐烦。仝会长起身斥责仝研姗:“你来做什么,老刘,把她带走。”
陈扬趁乱在我耳边小声叮嘱:“仝会长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不要怕。”
那头仝研姗已经闯了进来,一个管家根本拉不住她,她直接无视了仝会长,站在舒念面前,质问道:“你不是说你跟我解除婚约不是因为兰梦洁吗?你说你不喜欢她,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仝研姗的话将矛头直接指向我,场面变得有些尴尬。舒念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我,眸色越来越深。
我也很想知道舒念的答案,于是跟众人一起安静的等待他的回应。
舒念兀自放下茶杯,长腿交叠慵懒的靠近沙发,眉眼轻抬:“我喜不喜欢她是一回事,你能不能欺负她又是另一回事。她好歹也在我们公司上过班,在我地盘上闹出这样的事儿你还有理了?”
当着仝市长的面,他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仝研姗,我默默的在心里替他捏一把汗。
“仝研姗,回你的房间去!”仝会长脸色有点难看,厉声警告了仝研姗。
可仝研姗骄纵使然,根本听不进去。倔强的不肯走,“我欺负她?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捅刀,舒念,你千万别被她骗了,白天公司上班,晚上酒吧兼职各种浪,而且还有一个喜欢赌博的父亲,这人手段多着呢。”
我承认,她的这番话狠狠的伤到我了,尤其是那一句话,晚上酒吧兼职各种浪,还有一个喜欢赌博的父亲。我从来不介意别人嘲讽我的人品,但我兰大成爱赌博这事情很min感,她就像我心底的刺,拔不掉,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反驳,就听见一道清淡的声音,“仝小姐这样说话是不是有失妥当了?”
舒念好不怯弱的看着仝研姗,眼底的冷意和威胁太明显不过。
“妥当?”仝研姗嘲笑道:“我说舒念,你也挺逗的,你喜欢的女人曾和孟波住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绿帽子戴的倒挺舒坦。”
我有点忍不住了,仝研姗越说越过分,我要是再不解释点什么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陈扬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抓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按兵不动。我看了一眼舒念,他似乎也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我可以不听陈扬的,但现在肯定是要听舒念的意思。
我被仝研姗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仝研姗!”仝会长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他起身给出最后通牒:“你最好立刻,马上给我闭嘴!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孟波和舒念给我面子才不跟你计较,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老刘,把小姐带回房间锁起来,没我同意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等等!”突然一道沉冷的嗓音,像是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驻足望着他。
孟波慢悠悠的起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仝会长,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你管教女儿,兰梦洁的事我只有两点要求:第一,仝研姗必须向兰梦洁道歉,并且以后不能再找她的麻烦;第二,照片的事你想办法澄清,毁掉一个女人的清誉是件太简单的事。”
孟波的话让我心头一暖,忽然有种回到了曾经他保护我时的感觉,感动有之,满足有之,幸福亦有之。
有时候我会很不自量力的认为孟波对我是特别的,可能那种感情抵不上喜欢,但我在他的心里一定有着特殊的位置。但这种感觉就像海市蜃楼般不切实际,毕竟大多数时候,他表现出的都是无所谓和不在乎。
这番话不仅刺激了我,也刺激了仝研姗。仝研姗恶狠狠的瞪着我,“要我跟一晚上去酒吧卖的女人道歉,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