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我满眼冒火，都准备要和看着人模狗样儿的华子拼命的事情，却惊讶地发现，跟他站在一起的欧阳世海始终面对微笑，俩人看起来就像亲密地好朋友一般。
而且，连我都几乎察觉不出欧阳世海有任何假装的迹象，除了他一直插在兜里的两只手。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这可不是他习惯的动作，我有理由相信，他其实正极力控制和隐藏着内心真实的情绪，与不知为何而来的华子谈笑风生。
发觉了这一点，我尽管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看着他俩。
这时就听华子对欧阳世海说：“世海大哥，这事儿多少还是怪我管教不严！不过，那些小子也自作自受，白光那小子这次进去怎么也得蹲个十来年，郑龙那瘸子更是彻底摔成瘫痪，什么也干不成了，也算是有个皆大欢喜地了结！”
皆大欢喜？听见这四个字，我恨得直咬牙，不明白他是怎么好意思当着病床上的欧阳琳说出来的。
但欧阳世海只是点点头，并看起来很真诚地对华子说：“华子，这次也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另外，白光那事儿就对不住了，我当时只顾送女儿去医院，根本没心情管那些小年轻的。”
“行啦！”华子摆摆手倒是没太在乎，然后还暗含深意地说“其实，我该谢谢你才是！”
说完，华子就准备离开了，他一转身往外走刚好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我。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站下来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跟欧阳世海说：“世海大哥，没记错的，这就是那个洪昊吧，之前还到处说自己是你女婿，呵呵……”
听到他说这事儿，我不由得看了眼病床上的欧阳琳，心中愤恨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出来。
“小子，有两下子，好好跟我世海大哥混，说不定会走运的。”这时华子又摆出一副臭架子对我说道。
我本来都不想搭理他，可发现欧阳世海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只能点了下头作为应付，而后就让到一边，看着华子被欧阳世海亲自送了出去。
等我来到窗口往下观瞧，才发现华子刚走出住院处的大楼，好几台车就马上开了过来，并有人护送他上了车，那架势就跟哪个国家的领导人似地。
看着意气风发前呼后拥着离开的华子，再看看独自站在原地目送他的欧阳世海，这鲜明地对比让我不禁替欧阳世海感到些许地落寞。
不过，欧阳世海看起来却好像没怎么样，回到病房以后又照常开始打理起欧阳琳来。
他每天都如此，不但会把欧阳琳擦洗的干干净净，就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努力保持着欧阳琳清醒时的漂亮模样。
而我在一边给他打下手时，看着欧阳琳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脸，还有仍然昏迷不醒地状态，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说：“海叔，那家伙来干嘛，我看他就有气，真想做了他！”
“做了他？哪儿那么容易，没看见那么多人保护他嘛，再说了，也没有意义……”欧阳世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并一脸慈爱地望着欧阳琳。
“可是您真的相信这一切跟他无关吗？”我不禁又问。
欧阳世海则看了一眼说：“有关无关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他发话才让我们能救回琳琳。”
“我可不信他会那么好心！”我气呼呼地说。
没想到对此欧阳世海竟没有反驳，反而轻笑一下说：“这算你说对了，华子这种人做任何事儿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我愣了下，忽然想起华子临走时说他才该感谢欧阳世海，想必跟这有关系。
果然，欧阳世海边收拾东西边说：“那天我离开走后，去找了一些老朋友，他们都是原来金虎帮，也就是现在金虎集团的老人。”
“可他们为什么没帮您？”我忙插话问。
欧阳世海摇摇头说：“有些事儿不是帮不帮这么简单，连你都能猜出来这件事儿有华子在背后，他们会想不到吗？就算他们看不惯华子，可也未必会因为我的女儿直接得罪华子。”
说着，欧阳世海坐了下来，望向窗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那华子到底为什么会打那个电话？”我又问。
“金虎集团明年就要选新领导人了，我找的这些老人在内部都有不小的影响，想当上这个领导人得先他们点头才行。”欧阳世海解释道。
“所以您……”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欧阳世海也点点头说：“没错，我求他们答应支持华子，算是送了华子一个大礼，这和干掉我这个没用的人相比，孰重孰轻华子很清楚，而那些人既让我欠了人情，又卖了华子一个大人情，这种划算的事儿傻瓜才不干。”
原来如此，听完欧阳世海的话，我久久无语，没想到这件事儿背后会是这样。
闹了半天，最大的赢家还是华子，而且他获得的好处要比原先更大，至于龙少、白光即便是机关算尽并搭上了全部，但到最后也只不过是炮灰而已。
可是，没办法，谁让欧阳琳是欧阳世海最宝贵的人呢，为了欧阳琳他甚至可以去死，帮华子当上金虎集团的领导人又算得了什么，换成是我，或许也会这么做吧。
只不过，这以后，欧阳世海还有我们该何去何从，却似乎成了未知数。
华子来后隔了两天，这天我帮欧阳世海打扫欧阳琳的病房，尽管我伤没有痊愈，但因为能陪伴欧阳琳，我还是咬紧牙关，表面轻松地干得起劲。
欧阳世海其实能看出我的真实情况，但没有说破，只是不时要我坐下休息，让我别太勉强。
正打扫到一半，病房外又来了几个人，年纪跟欧阳世海差不多，其中有两个要更年长一些，而且他们在麻将馆开业那天我好像也见过。
由于欧阳琳的病房不允许这么多人在，欧阳世海就借用了我的病房，把来人都请到了去，我则让护工来照看欧阳琳，随后也跟了下去。
我知道，这些人就是欧阳世海之前说过的金虎集团的“老人”，和欧阳世海一样，他们都是金虎集团前身金虎帮的骨干，现在更是元老人物。
和欧阳世海相比，这些仍然身在江湖老男人倒也个个光鲜亮丽，穿金戴银，浑身散发着土大款般地气息。
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对欧阳世海还是挺敬重的，但一想到欧阳世海讲述中他们在之前这件事上的表现，我就觉得这些大哥级人物也是虚有其表。
而欧阳世海招呼他们坐下后，这些平日里在外面应该都吆五喝六的大哥却好像有点儿扭捏起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欧阳世海见了笑着说：“大家都是老哥们儿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欧阳世海是什么人，你们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那是！”这些人马上点头应和。
好会儿，才有人开口问：“世海，关于华子那事儿，真就这样了？”
“啊？”欧阳世海不明所以地愣了下，像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又有人接着说：“虽然咱们都同意了支持明年会选他，可这完全是因为你，其实我们心里……是吧……”
其他人虽然没直接表态，但表情上也认同了这一点，然后就一齐看向欧阳世海。
欧阳世海想了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那你们想我怎么样，说吧！”
“这只是咱们的意见，你自己考虑！”一个年长的男人开口道“我们想你回来，并且一定给你争取一个好位置！”
另一个年长的男人也说：“明年华子当了头儿肯定一手遮天，到时候恐怕没咱们好日子过！”
“不是只有两年嘛，忍忍就过去了。”欧阳世海似乎有意这么说。
而那些人马上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地，纷纷表示这不是忍的事儿，并拜托欧阳世海重返金虎集团，以他的声望和资历在集团制约华子，以防他尾大不掉。
听完了这些人七嘴八舌之后，欧阳世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大家看得起我欧阳世海，这次的事儿也帮我了不小的忙，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再抛头露面，之前那些事儿也都是他们小字辈胡闹，结果闹出这么个结果……”
“世海，别说这些没用的，总之一句话，我们支持你重新出山，你要是不答应……”一个年长的男人沉着脸没把话说完。
但随即又有人说：“别以为华子会真心感谢你，到时候他想弄你就更容易了！”
“你们这是在逼我吗？”欧阳世海笑了下，那目光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
可这些人也不是普通小混混，即便有点儿惧色，但依然纷纷起身把欧阳世海围在当中。
这可让一旁的我始料未及，毕竟他们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是对欧阳世海来硬的，说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