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番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那便有劳贵人了。”
与男子一同上了马车后,我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端坐在车内不言语,也不动一下身子。
见状,男子从桌上拿起一碟点心递给我,轻笑道:“你不必紧张,虽然我只是一介商人,但一向清廉自好,绝非恶人。”
此人倒是有趣,虽然话无玩味,却缓解了气氛。
我会心一笑,接过点心又放回了桌上,打趣道:“贵人称自己绝非恶人,贱妇敢问贵人,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无商不奸?”
此话虽然听起来是个玩笑,但我相信,以他的聪慧,应该不难听出我隐晦的意思。
我说出无商不奸这四个字,表示我并不信任他,同时也算是一句戒告,打消了他想旁敲侧击我真实身份的心思。
男子释然一笑:“姑娘放心,你的事情我再不会多问。”
说罢,又加了一句:“姑娘也不必称我贵人,你叫我陆远毅即可。”
我轻笑着点点头,唤了一声:“陆公子。”
陆远毅见我内敛,又主动开口询问道:“也请姑娘勿要将自己称为贱妇,远毅敢问姑娘芳名?”
沈明月?显然不行,原主生前在京城臭名昭著,万一陆远毅也正巧知晓,那我岂不是无辜找死?
“林天佑。”我淡淡启唇,回道。
取天佑二字,则是想让苍天庇佑我,前世苦命一生,今生我不愿再一世本王苦下去。
陆远毅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天佑,好名字,虽说有几分男儿的意味,但却恰好符合姑娘不凡的气质。”
寒暄了一阵后,陆远毅从身边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件淡青色轻裙,笑着递给我,道:“天佑姑娘故意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应该是为了安全出城,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必再委屈下去。”
“这件轻裙是我家中的姐姐托我在京城买的,天佑姑娘若不嫌弃,就将它换上吧。”
正如陆远毅所说,这身农妇的旧衣着实太大,并且满是布丁,穿着极为难受。
但我还是推回轻裙,拒绝了他的好意:“多谢陆公子厚爱,公子姐姐定是极为钟爱此裙,若我穿了,岂不是夺人所爱?
我现在这身衣着虽然有些破旧,但却能省去不少麻烦,所以,只能辜负公子美意了。”
陆远毅不禁一笑,用他那深沉独特的声音说道:“天佑姑娘估计没离开过京城,不知外面的人情世故。”
“而我们此趟要去的是西域国,西域富庶,一向禁止他国的穷民入境,所以姑娘这身打扮,估计到时连边关都过不去。”
“西域?”我不禁惊讶出声,我何时说自己要去西域了?还有,马可惜曦不正是来自西域吗?
没想到我误打误撞,刚出虎口,又要入了狼窝。
闻言,陆远毅不禁露出不解之色,问到:“难道姑娘并不知晓,这条路乃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径?”
我怔怔的点点头,当时,我只是为了躲避江王府的追杀,所以才脱离了大路,逃到了这条小道上,只是未曾想到,这小道却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径。
见我应下,陆远毅神色更加诧异起来,“姑娘莫不是在逃命?”
面对这个问题,我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并未回答。
有时,沉默就等同于默认。
想了一番后,我拿起包袱,对陆远毅轻点一下头,“多谢陆公子载我这段路程,现在还得麻烦公子让马车停一下,你我就此别过了,请公子保重。”说罢,我正欲起身跳车,却被陆远毅一把按了回来,并向我解释道:“天佑姑娘大概没听清楚我方才的话,这条路,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径。
一路上都不会遇见其他城池,姑娘若想另寻出路,只能先回到京城,才可再走他路。
只是眼下,我们已经赶了一整日路程,天色也快黑了,就算姑娘骑着快马,没有一日也是回不去的。”
闻言,我心中不禁挣扎了几下,西域乃是马可惜曦的天下,在桃花节我不但废了她的神敖,还当中落了她的脸面,再加上我江王妃的身份,已经足够给她一个追杀我的理由了。
但我现在若是执意要回去,陆远毅定会赠我一匹快马,所以脚程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只是江天宸中毒已经有一日了,我又不莫名的出逃,任谁想来,都会以为我是做贼心虚,才落荒而逃的。
现在,估计京城内外已满是江王府的侍卫,正在寻找着我。
若我此时反回去,与自投罗网还有什么区别?
“若天佑姑娘执意要回去,那我也不便多阻。”陆远毅见我犹豫不决,又补充一句:“姑娘放心,若你想回去,那在你往回走的途中,我会派两个武功高手保护你的周全。”
我斟酌一番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不回去了,请公子带我入西域吧。”
说罢,我心中某个地方突兀的痛了一下,脑海中满是江天宸的影子。
缓了口气,我不禁对自己嘲讽一笑:怎么,都到此时了,才发现舍不得?
此次我出逃江王府,不仅仅是因为江天宸中毒的矛头直指自己,而是我受够了那种勾心斗角,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生活。
我曾经无时无刻的,想离开有他的任何地方,想要撕掉伪装,过回属于自己的生活。
现在如愿以偿了,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
“好!天佑姑娘请放心,等到了西域,我一定好生照料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儿委屈。”陆远毅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说罢,他将轻裙放在桌上,又让随行的下人打来一盆洗漱水,说道:“你先收拾收拾,今夜我们连夜赶路,最迟明日中午就能赶到西域。”
待陆远毅跳下马车后,我脱掉农妇的旧衫,简单梳洗一番,又换上那件淡青色轻裙。
仔细一想,我散开之前尽数盘起的发髻,又重新挽好结,将三千青丝垂在腰间。
在这个年代,女子若将头发尽数盘成髻,就代表自己是有夫之妇。
而像我此时这样,将发丝垂在腰间,脑后只打了一个结,则是代表自己还未出嫁,乃是清白身子。
这时,陆远毅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天佑姑娘,是否收拾好了?”
我理了理水袖上的褶子,应了一声。
陆远毅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走进来,见到我后不禁一怔,随着耳根有些泛红。
见状,我好奇的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试探的问道:“公子……难道是我脸上的脏污还未洗干净吗?”
由于马车内没有铜镜,所以此时我也不知晓脸上究竟洗干净没有。
陆远毅回过神,赶忙摇摇头,声音中有些慌乱,回到:“干……干净了,干净了。”
“那公子为何紧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依旧带着不解之色,疑惑的问了句。
陆远毅这下彻底慌,手忙脚乱的拿起水盆与我换下的旧衫,匆匆跳下马车,并叮嘱了句:“天佑姑娘若再他事,就先歇息着,明日还得颠簸半晌呢。”
说罢,就如同身后撵着一只猛虎似得落荒而逃。
我透过帘子缝隙,看着陆远毅跳进另一辆马车中的背影,不禁轻语: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但如今我已是人妇,于情于理,都不该与你走的太近。
此时我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西域后,我会向陆远毅借一笔银钱,在城中开家医馆营生,不求闻名天下,只求安然度日。
……
商队的马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脚力很是不凡,第二日清晨,还未到晌午,我们就已经赶到了西域。
下了马车后,陆远毅佩戴着通关令牌,入境后一路都很顺利。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我们终于来到了西域京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我不禁有些失望。
这西域的京城,并非我想象中的那种,类似于21世纪的蒙古风格,而是跟北国的京城别无二致,街道两旁建满了木楼,小贩摆着地摊竭斯里地的叫卖着。
我与陆远毅走在一起,不禁疑惑的问他:“这西域京城怎感觉与北国相差无几呢?”
陆远毅抿嘴一笑,很大方的向我介绍到:“西域,其实是一个地域的统称,我们此时所在的西域国,是整个西域的霸主,而另一个独居特色的草原国度,距离这里,大概有半月之远的路程。”
末了,又加一句:“天佑姑娘若想去那里看看,就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抽空陪姑娘去一趟。”
听完陆远毅的话后,我登时释然许多,同时心中也有些气闷,原来马可惜曦并不在这里,害得我一路担心。
我感激的轻笑了一下,“多谢公子美意,日后若我想去了,一定不会跟公子客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中却是一阵恶寒,对于马可惜曦,以我现在的低微身份,根本就是避之不及,又怎会找死的往她的地盘上跑?
“天佑姑娘,前方就是我家府邸了。”
陆远毅突然开口,将我从万千思绪中拉回来。
我应了一声,先前并没有太在意,总觉得陆远毅一副商人打扮的模样,家中应该也是经商世族才对。
却不想,等我们走到府门跟前,匾额上硕大的三个墨字,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些失落。
右相府!
陆远毅竟是西域右相之子。
我立刻止住步子,犹豫一下后,对陆远毅行了告别之礼,语气平淡的说道:“陆公子,昨日之恩,我将牢记在心,日后定当百倍报答,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再次被陆远毅一把拉住:“天佑姑娘留步,远毅不明白,好端端的,你怎么又要走?”
我背对着陆远毅,抽回胳膊,冷冷的回了句:“没有原因,还请陆公子让我离开。”
自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一直被夹在豪门世族之间,明争暗斗,成为皇帝与沈大将军的棋子,后来又被江天宸多次利用,被皇后暗算,被长公主谋害……
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让我对豪门世族厌恶至深。
我此时突然与陆远毅撇清关系,为的就是防止再次被卷入世族斗争。
陆远毅怔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的问到:“天佑姑娘是否不喜欢远毅,所以才不愿意入府邸作客?”
“是!”为了彻底断掉他的念想,我毫不犹豫的冷声回决:“不止是不喜欢,其中还有说不尽的厌恶!”
我背对着陆远毅,看不见他的神情。
这一路上,他无时无刻的对我体贴照顾,我并非冷血蛇蝎,同样早已将他当做是知己。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让陆远毅出生在权贵家族中。
其实,此时我多么想转过身,告诉他真实原因,可这样做,只会让他纠缠至深,日后也会伤的更深。
不如趁着初见,感情擅浅,一刀斩断所有联系,日后再无瓜葛,两相安。
时间仿佛随着我的话音,停止在了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与陆远毅二人。
“公子保重。”
我打破沉寂,留下最后一句话,大步的往回走去,身后的陆远毅一直怔在原地,看着我离去的身影。
现在我身上还有一千两银票,距离开家医馆所需要的银钱,还差上许多。
连续两日车马颠簸,我身子着实有些乏困,就暂且先放下医馆的事,在附近住了一家客栈。
待小厮打好水后,我迅速的沐浴完,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也无人替我擦拭。
此时,我心中开始莫名怀念起在江王府的日子。
睡过一觉醒来,我照了照铜镜,气色也好了许多,梳洗打扮过后,我换上自己从江王府带出来的合身衣裙,下了阁楼。
“小二。”我坐在靠窗的一张木桌上,对正在忙活的小厮唤了一声。
小厮急忙丢下手中的活计,拿着一条白棉巾走了过来。
我指着墙上的菜画,点到:“野菇汤,酱牛肉,水煮菜心,各给我上一份,再加一碗白饭。”
小厮踌躇的弓着腰身,神色有些为难,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张桌子是金阳公主卖下的,所以……您看,能不能换张桌子?”
“金阳公主?”我微微蹙眉,重复一遍,语气中略带疑问。
见状,小二登时释然的笑道:“姑娘应该是刚来西域不久的异国人士吧?”
我点点头,又从袖囊中取出一两银子抛给小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拿到赏钱,小二自然是乐的偷闲,干脆倚在柱子上,跟说书人似得讲道:“姑娘有所不知,金阳公主乃是咱们西域唯一的嫡公主,那可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先不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对她甚是喜爱,就连整个西域的百姓都对她是爱戴不已。”
闻言,我眉头一挑:“金阳公主对百姓很亲戴?”
小二连连点头:“可不是吗,金阳公主不喜华贵打扮,经常拿自己的供奉去救助贫苦百姓,走在街上也不摆公主的架子,和蔼至极,更形象的说,金阳公主就是咱们西域的活菩萨。”
听完小二的话,我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历来,世代公主郡主都是无比高傲的,更别说什么,拿自己的供奉去救助贫苦了。
这金阳公主还真是与众不同,若有机会,我定要结识一番。
“好了,你去忙吧。”我抬手示意小二打住,对于她人的事迹我向来只是略微浅听,从不深究。
小二笑着应了一声,临离开前还不忘再提醒一句:“姑娘,您的菜马上好,麻烦您先挑张桌子。”
我抬眼扫了一圈四周,店内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我不喜太热闹,就没挪多远,干脆一跨步,又坐在了金阳公主独属桌子的左侧的一张桌上。
这家客栈生意虽好,但厨子的动作着实利索,不多时,我要的几份菜就全都上齐了。
奔走了两日,我在陆远毅的马车中只用了一些点心,此时早已饿的天翻地覆,丝毫不顾形象的对着桌上的佳肴一阵风卷残云。
野菇汤有些呛嗓,我一大口下去瞬间又喷了出来,用手紧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恍惚间,我闻到一抹茉莉的清香味儿从身边掠过,接着有一只温柔纤细的手在我后背轻拍,同时玉手递过来一方丝帕。
我怔一下,为了不失礼仪,接过丝帕轻拭了一下唇角的饭渍,又抹掉挂在眸子上的泪珠,这才顺着一侧的身影缓缓抬起头。
只见,赠我丝帕的人是一名长发垂腰,用一缕鬓发遮住少半边左脸的绝美女子。
世间竟有如此相貌的女子,饶是一度自认为清秀大雅的我,此时也不禁有些虚心。
回过神,我轻然淡笑,站起身子向女子行了一礼:“谢谢贵人。”
女子端庄大雅的扶了一下我的胳膊,声音甚是悦耳轻柔,道:“姑娘不必言谢,快快请起。”
这时,那名小二又急匆匆的搭着一条白毛巾小跑了过来,对绝美女子恭敬的弯腰行礼,问到:“公主殿下是否还如往常一样?”
绝美女子犹豫一下,和祥的看了看我,道:“菜式跟往常一样,再添一壶清酒,备两副碗筷与杯盅。”
闻言,小二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急忙应一声,就往后厨小跑而去。
原来此人就是金阳公主!
我急忙再次福了一下身子:“贱民初次来西域,不知是公主殿下驾临,还望殿下恕罪。”
金阳公主怔了一下,也赶忙实打实的扶起我,“无妨,无妨。”末了,又边打量着我的衣着,边补充道:“姑娘身穿的衣裙看似简朴,实则做工精致大雅,仔细一看,每四掌处都绣有月牙白的流云纹绣,这是北国皇室才配有的绣纹,如果我没猜错,姑娘的真实身份,应当是北国国的某位亲王妃。”
“而北国的亲王只有景王与江王二位,景王两年前才回宫,应当还未娶亲,那姑娘……”
不等金阳公主说罢,我心中猛的一惊,急忙双指轻挡住她的红唇,并使了个眼色。
若不是金阳公主这番话,我都不知晓让听雨从衣殿中随意带来的这身衣裙,居然会有江王妃的身份象征!
金阳公主是极为聪明之人,轻笑一下,便止住了言语。
我放下手,眼中带着歉意的说道:“还望公主殿下替我保密。”
金阳公主往身侧看了一眼,那两个随行丫鬟便很识趣的退到了一边。
“你我算是平辈之人,切不可再称我为公主殿下,叫我金阳便好。”金阳公主毫不做作的带着笑容嗔怪一声。
又拉着我坐在她的那张独属酒桌上,问到:“不知王妃如何称呼?”
我微微一怔,既然金阳公主行事如此大方,我又怎能作假,于是便告诉她自己的真姓名:“沈明月。”
末了,我又晦色的加了一句:“出于一些原因,公主叫我天佑就好,沈明月之名,公主埋在心底,切不可说出来。”
金阳公主虽然面露不解之色,但却未再追问,俏皮的打趣道:“好的,天佑。”
由于是公主用的酒菜,小二的速度更加快了三分,很快就上齐了所有菜肴,又加一壶清酒。
“这位贵人,您原来和公主殿下相识,都怪小的不识相,方才冒犯了贵人,还望贵人恕罪。”
小二见我与金阳公主相谈甚欢,在临退下时,向我低头请罪。
我抬手轻摆一下,打趣道:“无事,你先快些给我上一壶清茶,就当是赔罪了。”
闻言,小二登时笑的轻松灿烂,谄媚的道一句:“贵人与公主殿下都是仁中之杰,对我们贱民也是一致的亲切。贵人请稍等,您的茶今日小店不收银钱。”
说罢,小二便喜滋滋的往后厨跑去。
金阳公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笑道:“天佑与平民如此亲近,不觉会失了身份?”
我挑眉含笑,“金阳不也正是如此?”
金阳公主轻笑着,心照不宣,传来侍女斟酒。
难得遇见心意相投之人,我便又肺腑说道:“世人皆是母亲所生,食五谷,做劳动,同在一片天下,应当人人平等,不分贵贱,若真要分贵贱,那便是好人与恶人之分。好人为贵,恶人为贱,权贵恶,则为贱,贫民善,既为贵。”
听完我的21世纪平等观念说辞,金阳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天佑果然见识不凡,这等言论,恐怕这天下少有人能认同。”
我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晦色,那日我也与江天宸讲过,但他的回答却是,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会被分为三六九等,平等一说,荒谬之极!
随之,我一扫前颜,笑道:“天下人不认同无妨,你我二人认同就好。”
金阳公主端庄的递过酒杯,“天佑倒是看的开,不过你我的见解甚是相同,来,为知己的相遇饮一杯!”
我接过酒杯,一股刺鼻的酒味儿立刻扑面而来,但却依旧保持着笑意,饮了下去。
我向来不会饮酒,身为大夫,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只是一小口我便卡在喉喽半晌才咽下去,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
“天佑不会饮酒?”金阳公主略带些诧异的递过来一杯清茶。
我急忙喝了口茶水,口中的辣意这才消散许多。
我略带些尴尬的轻点一下额首,“不怕金阳笑话,我的确不曾喝过。”
闻言,金阳公主抿嘴一笑:“北国与西域虽离得近,但国度文化却差异甚大,北国女子以端庄琴棋书画为闺秀,不会饮酒,自然可以理解。”
我释然的点点头,西域终究是由草原民族演化而来的,草原女子开朗大方,饮酒歌舞就好比北国的琴棋书画。
“你们二人去外边侯着就行,这里有我与天佑,不用伺候着。”
打发走侍女,金阳公主压低声音,略带些好奇打探道:“天佑来西域,江王爷是否也在?”
闻言,我微微一怔,随即又苦涩的摇摇头:“今日不提他。”
随之,又加一句:“日后也不提,我已不是江王妃,金阳就当我是平民罢了。”
金阳公主是实务之人,登时也明朗了我的意思,“天佑说不提,那便不提好了。”
说罢,金阳公主不经意间侧了一下脖颈,遮着左脸的鬓发出于惯性往后扬去,露出左脸上一片血红色胎记。
这一幕,让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好好的一个绝世美人儿,脸上怎会有如此骇人的印子。
金阳公主随之便发觉了我的诧异的目光,急忙用手捋回鬓发,再次遮住印记,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等等!”我即使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掩住印记。
金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这才发觉周围食客赤裸裸的目光,瞬间察觉到不妥,及时的松开手,“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金阳公主捋回发丝,轻笑一声:“不见怪,是金阳吓到天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