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的正是孙子兵法中的行军篇,这部兵法,从古至今,不管是行兵作战,还是经商战略,都是极为受用的,像时阳朔这样的武痴,孙子兵法对他定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背完这一段,我就停下了再不出声,只是含笑看着时阳朔,等他亲自来问我。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时阳朔激动的脸色微红,一下从马上跃下,径直走到我跟前:“还有呢?你继续说啊!”
我略微侧过身子,蹙眉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继续说?我欠你钱吗?”
“你!……”时阳朔没料到我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差点发作。
他作为时国侯府的唯一的嫡子,哪曾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平时巴结都来不及。
我微微一笑,说:“怎么,时公子生气了,那我闭嘴,免得惹公子生气。”
时阳朔登时急了:“别啊,你不是要与我做交易吗,那好,要我什么,你说,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答应。”
闻言,我也神色严肃起来,说:“我也不要什么,就是想劳烦公子护送我进宫一次,完成任务后,这兵法我自然会全部教与你。”
“护送你进宫?江王府的侍卫不够用吗?”时阳朔略微蹙眉,有些犹豫,毕竟我是江王妃,是已嫁女子,突然和他时阳朔又走在一起,不免会引起闲话。
我脸色一凝:“时公子,此事关乎我的性命,所以我不想开玩笑,也请你不要装傻,大家都不笨!”
时阳朔不禁又犹豫起来,兵法他想要,但名节对他同样重要,这关乎整个时国侯府的颜面。
“杖而立者,饥也;汲而先饮者,渴也;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粟马肉食,军无悬缻,不返其舍者,穷寇也;谆谆翕翕,徐与人言者,失众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
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人。”
见他犹豫不决,我只好再放出一段行军篇诱他。
时阳朔一脸惊艳的看着我,充满期待的眼神让我有些忍俊不禁,堂堂时国侯府嫡公子居然有这样一面。
我挑眉轻笑:“考虑好了么?公子若还是为难,那我便去找别人好了。”
说罢,我就佯装做要上马离开的样子,虽然我一脸平静,似乎并不在乎时阳的回答,但心里却有些不安,万一他真拒绝了,我一时半会还真再找不到合适人选,毕竟很多人都不愿意和江天宸扯上关系。
树敌太多!
“且慢,我答应你。”时阳朔叹了口气,“豁出去了,回去无非是被父亲说两句罢了。”
“好!那请公子先去进京的野路等候片刻,我马上就到。”我扯住缰绳,一下轻盈的跃上马背,爽朗的说道。
时阳朔也有些迫不及待,急忙应了一声,便上马往野路赶去,我则是一路飞奔向江王府后门。
等我到时,听雨已经准备好马车在外面侯着了,小厮接过我缰绳将马牵回去,我则是理了理衣服,与听雨一同上了马车。
等到了野路时,时阳朔也正好骑马赶来,还带了一队侍卫。
越过这段野路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这半个时辰之内,我随时都会遇到危险,但一想想有时阳朔在,心里便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听雨在马车内递给我一块手帕擦汗,并一脸崇拜的说道:“王妃真是厉害,居然连时家大公子都能驱使。”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着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是大皇子的弃妃,是皇上用来羞辱江天宸的棋子,像时阳朔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没有那套兵法做筹码,他估计连个正眼都不会给我。
听雨还是不依不饶,继续马屁道:“不管怎么说,时公子还是答应了护送您,光是这一点,估计就会有不少达官显贵对您钦佩的五体投地呢。”
“哦?”难道这时公子很大牌吗?听起来很高傲的样子,我不禁问听雨:“这时公子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说话的同时,我垂眸,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看了看正在坐在马背上一脸沉思的时阳朔。
听雨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眼里满是崇敬,道:“应该没有什么特殊身份,但光是他时国侯府嫡公子的身份,就能让诸多达官显贵巴结不止,其中尤其是几个皇子,几乎是天天给他送礼,摆宴请酒什么的,更是常事,因为前不久有传闻流出,说是时国侯老爷病重,打算将侯府交给时公子打理,要知道,时国老侯爷手中可是掌握着三十万大军的兵权呢。”
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也是,皇子夺嫡,首先要有大臣的扶持,目前大皇子背后有沈大将军,其他皇子若想上位,就得先比沈大将军更加强大的后援,而时阳朔,无疑是最佳人选,虽然他未封官爵,但也是迟早的事,只要老侯爷病故,他接手了侯府,到时候,放眼整个京城,能与沈大将军若媲比的,也只有他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喃喃自语:“大皇子应该也在拉拢时阳朔。”有了时阳朔和沈大将军同时的扶持,大皇子的东宫之位,除了皇上,任谁也撼不动。
下一任新帝,将会非他莫属。
我声音虽小,但听雨却听的真真切切,接道:“可不是吗,奴婢听说,大皇子曾经多次在朝堂上有意向皇上请奏,给时公子封官爵,赐府宅。”
不行!我心里当机做出反应,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大皇子与时阳朔结交。
皇位绝对不能轮到大皇子这贱人来坐!
只要大皇子顺利登基,以他对沈尔晴的宠爱,那东离皇后之位,毫无疑问,必然是沈尔晴的。
到时候,正如二夫人所说,沈尔晴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只是有一点让我着实想不通,既然时阳朔已经在前线带兵打过战,并且屡次立有军功,再加上他的时国侯嫡长子的身份,皇上应该早就给他封官加爵才对。
可为什么到现在,哪怕是大皇子亲自请奏过,而皇上却还是迟迟拖延呢?
莫不是皇上在顾忌什么?怕时阳朔会跟大皇子站一起?可自古以来,夺嫡都是由各个皇子各凭本事,皇上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但看现在的局面,皇上应该是想保持住局势的平衡,不想被大皇子一人独占鳌头。
如此推敲下来,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东宫之位,在皇上心中另有人选。
而皇上既然中意的是那人,又为何不让那人直接当大皇子呢?难道那人年纪尚幼?就跟先皇一般,想立江天宸为储君,却因为江天宸年纪尚小,而立了如今的皇上为大皇子,结果没等江天宸长大,先皇便仙逝了,大皇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如今的皇帝。
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皇上中意的那个皇子因为某种障碍,而无法当任大皇子。
是什么障碍,我一时间也想不通,或许是一个人,也或许是一件事。
我回过神看了一眼听雨,问:“你可知,皇室中有没有哪位皇子在拉拢江天宸?”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要知道,直呼夫名是大逆不道的事,尤其像是江天宸这种位尊权高之人。
不等听雨反应过来,急忙改口:“哦!不,是王爷。”
听雨俏皮一笑,“王妃其实不用这般顾忌奴婢,奴婢是您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卖主的事呢。”
我不禁微微蹙眉,听雨这丫头突然不可爱了,居然敢骗我,如果她不是江天宸安插在我身边的人,那江天宸又是如何对我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的?!
不过听雨对我的真心,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从见她第一眼我就觉得与她甚是投缘,这点儿小事,我相信她是不会告诉江天宸的。
听雨正了正神色,回答到:“拉拢咱们王爷的皇子,估计只有大皇子一个吧。”
什么?!闻言我不禁很是诧异,这大皇子是真的蠢还是装纯?
要知道江天宸与沈大将军一直水火不容,而沈大将军又保的是大皇子,这两者,大皇子只能留其中一个,想要一同收入麾下,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以江天宸的高傲,怎会与大皇子这种人同流合污,更何况,皇上与江天宸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大皇子如果和江天宸站一起,那就是与皇上为敌。
天呐,如此蠢的皇子,到底是怎么当上大皇子的!
还有,大皇子的亲母不是皇后吗?以皇后的聪慧,又怎会让大皇子做出如此之愚蠢的行为?
也罢,这些事也不是我想左右就能左右的,但阻止时阳朔帮大皇子,我还是有信心能做到,总之,大皇子想当皇帝,就算我阻止不了,也要让他出一次血。
也算是为原主报仇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野路中段,天色此时恰好朦胧黑,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王妃小心!”
我正端起一杯茶,想要润润口,突然听到时阳朔一声惊呼。
不等我反应过来,突然一根利箭穿破马车,泛着寒光的箭头径直朝我射来,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