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真的有些想死的冲动,张艳的心是石头变得么?怎么这么残忍?
也是我太愤怒了,这一推力气特别大,张艳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她摔得“咚”的一声,捂住屁股,嗷哟叫唤了起来。
而我也不好受,本来右侧肋骨开了刀,一用力牵连到了刀口,疼的我龇牙咧嘴。
半晌,张艳站起来,她眉毛狠狠蹙起,鼻腔里也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疾言厉色的咆哮道:“是你逼我的,冯辰,你他妈逼我的。”
然后,张艳居然伸出双手,朝我扑了过来。
她的表情无比狰狞,我一个大男人,白天看了,都升起一股寒气。就这么怔了半秒,她已经扑在了我身上。
张艳压着我,接着就撺住了我的头发,她人也迅速的骑在我肚子上,狠狠的来回甩着我脑袋。
我头发被她扯的要连根拔起,张艳疯婆子似的叫喊:“我叫你凶老娘,我叫你凶我。你真以为老娘把你没辙了是不?”
“啊……”
没几下,我就惨叫出来。
实在不是我一个男人太弱了,而是张艳骑在我肚子上,撕扯到了我的伤口,我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温热从肚皮漫延,要我没想错,肯定是伤口出血了。
我心里迅速涌起一股恐惧,大出血可是会死人的,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怕死。
我强行哽起一股气,咳嗽着,说:“张艳,松开,我肚子不行了,松开……”
“松,没门儿。刚才给你好好说话,你干嘛呢?现在知道服软了?我非要让你长够记性,明白我不是好惹的。还有,老子叫你在我爸面前刁难我,我通通都还给你。”
张艳越说越来劲,特别是听到可以让我肚子痛苦,她居然故意用屁股碾压了起来,一股股的压迫力,终于使我气血攻心,“噗”的喷出了一口血。
那一口血出来,从头顶钻出一股凉意,寻思游走到胸腔,接着是四肢。我也不知道为何,四肢就开始打起了摆子,手指和脚趾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口里的血沫子止不住的从嘴角流出。
“啊,血,血……”
张艳是一个女人,女人都怕血。
她吓的一把松开我,低头看了看她手臂上的血,一下就尖叫起来了。张艳神情迅速惊慌,翻身从我身下跳下去,见我还在不住的痉挛,抖动,趋势越来越大,床都在晃了。
她也开始打起了哆嗦,看了圈四周,后来竟然抓起离婚协议书,慌忙朝门口跑去,张艳肯定是怕了,觉得我要出事,想溜之大吉!
可就在这一刻,王医生和两个护士出现在了门口,王医生一把堵住门,厉喝道:“你是谁,你做了什么?把她给我拦住。”
说完,冲进来揭开被子,掀起我衣服,脸色瞬间大变,王医生回头吼道:“快拿镇定剂来,还有纱布,止血凝胶。”
一个护士听完飞快的去了。
后来器具拿来,王医生不住给我打气,鼓励我千万不要睡过去,一边帮我打镇定剂止血。
而张艳,就叫骂了起来,说她要走。
女护士拦住她,不许她走,张艳就急了,说:“我是公民,我有来去自由的权利,你们医院凭什么想扣押人?我要抗议,我要举报,你们等着被卫生局勒令停业吧!”
张艳说完,狠狠推了女护士一把,那女护士顶多二十二岁,估计卫校刚毕业呢,胆子很小。完全被张艳唬住了,一脸骇然的看着她。
张艳趁机就走,可王医生这时吼了起来:“站住,你别想走。”
张艳哪里管他,依然埋着脑袋要走,王医生给我止血腾不开手,急忙叫护士叫保安来。
女护士哦了一声,正要拿出电话,可谁知张艳竟然自己退了回来。她手忙脚乱连退了四五步,险些没站稳又摔倒了。
张艳稳住身形,就气冲冲的对门外吼:“好呀,姓江的,你算哪根葱,居然敢推我?”
这时,就见江韵回来了,她端着一碗饭,提着小袋青菜。
江韵冷着脸,柳眉倒竖,逼视着张艳,张艳直接向她冲去,推了她一把说:“你再动我一下试试,姓江的,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叫你出不了这医院。”
江韵并没有回话,但却做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动作,她迅速扬起巴掌抽在了张艳脸上。
“啪!”,张艳侧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张艳,你简直不配做女人。冯辰是你老公,你居然做出来这些事,你还有人性?我江韵,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那时江韵说话抑扬顿挫,身上竟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场,给人至强的压力。
那种气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肯定散发不出,有镇定,有坦然自若,还有嫉恶如仇。
张艳分明想不到江韵一言不合,敢出手打她。
她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姓江的,老娘给你拼了。”
喊着,张艳就拿起包去砸江韵,江韵伸手抗了两下,渐渐皱起眉头,应该是被砸的不轻。而且我看出来,她有意保护我的早饭,即使挨打,也侧身站着,用右手去抗。
那一刻,看江韵那样,我居然好心疼。
张艳不依不饶,还要再砸,这时王医生总算腾出手了,他冲上去夺过了包,指着张艳吼道:“你这女人真是个疯婆子,你到医院来闹事,你是想进派出所蹲几天是吧?”
王医生毕竟是个男人,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张艳还是摔地上去了。这一下还崴了脚,她难受的皱起眉头,眼泪打着转!
她恶狠狠的看了我们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我身上,骂道:“冯辰,你个王八蛋真不是男人,看自己女人被打居然袖手旁观。你们都给我记着,我这就要你们好看!”
说完,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电话一通张艳就撒娇说:“谢哥,你要为人家做主呀。冯辰那狗东西出了车祸,我好心来医院看他,他居然联合人在病房围住我,打了我一顿,现在还不许我走。谢哥,人家就是为了跟你才和他翻脸的,你要给艳儿做主啊,艳儿好委屈呜呜呜……”
听了张艳的话,我整个人快燃烧了,王医生忙拍着我胸口,吼张艳说:“住嘴,别歪曲事实。你居然是冯先生老婆么?你险些害死他知道么?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张艳哭的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耸着肩膀说:“谢哥,你听见了么?他们还在凶艳儿。我好怕,谢哥,救我……”
那边姓谢的不知道说了啥,张艳立马露出一丝喜色,说:“就在北国医院,503号病房。嗯,嗯,我知道了,谢哥。我就知道谢哥最关心艳儿。”
说完,张艳挂断电话,她坐在地上摸了把眼泪,瞬间破涕为笑,脸上满是嘚瑟,嚣张的指了指我说:“冯辰,你们死定了。你这窝囊废不给我做主没关系,我自有男人保护。今天就叫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那天,张艳的折腾让我丢尽了脸,她名义上还是我的老婆,可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别的男人打电话,侮辱我,我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再生吞活剥。可无奈的是,我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我目眦欲裂的瞪着张艳,把屈辱通通记在心底最深处!
没过多久,门口聚集了好大一群病人和家属,就连医院保安都来了。
保安想驱赶张艳,可张艳真不要脸,她说她是我的老婆,法律上承认的妻子,我住院她身为老婆来看我天经地义,谁敢撵她走?
保安就询问我的意思,我虽然无力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保安就准备用强,张艳这时一屁股倒在地上打滚,说她被医院的黑势力打了,救死扶伤的医院居然谋财害命了,天理不公,求老天爷做主啊等等。
我真的为张艳的无耻深深折服了,简直要黔驴技穷了,这时江韵忽然贴近我耳朵安慰我,她说冯辰,生活本来就不容易,脸上的快乐,别人看得到,而心里的痛苦只有自己能体会。所以,一定要学会宽慰自我,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冯辰,你要挺过这个难关,以后一定会迎来晴天懂吗?
有时候,一个男人,你不得不承认在最落魄时,稍微一点鼓励都能让你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就像是那天,我本来无比郁闷,几乎要血管爆裂了,但最后我还是想通了,我为什么要拿别人的伤害摧残自己?于是我拼命的安慰自己,拼命的想着亲情,友情,人世间的美好。险之又险的,我总算挺过去了,没有情绪失控,沦为痴呆!
多年后,我问起江姐,那天为何那么挺我!江姐说,因为我是第一次见面就会脸红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心里一定很纯洁,而纯洁的人值得她一辈子去珍惜。
记得那天后来,张艳快要惹起了众怒,周围人纷纷指责她,最后一行六七人挤开人群走了进来,为首的人五十多岁,穿着西服,大背头身材臃肿,胸章上总务处处长几个字清晰可见。
那个人一进来,就很严厉的吼了一声,叫大家安静,接着他说:“请问谁是张艳女士?”
张艳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仰起脑袋傲娇的迎上去,迫不及待的指着我说:“魏处长,您总算来了,我等您等的好苦啊。麻烦您快点把这个病秧子男人从医院轰出去,他实在太可恶了。”
魏姓处长笑了笑,和颜悦色的瞄了瞄张艳走路时挺拔的胸部,接着说:“谢哥的话,我魏海肯定还是要给面子的。”
接着他黑起一张脸,看向我这边,不由分说的给保安下令:“来啊,把病床上这个男人给我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