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无边无际的痛朝她席卷而来,感觉就像是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敲碎了再重新续上,那种痛意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不,她不要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床上人猛地睁眼,翦水双眸惊异地看着周遭环境,眸内神情愈渐复杂。
这地方何其熟悉,就是她幼时寄住在乡下的江家偏支啊!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儿醒来,难道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还有那身上的疼痛也在她醒来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相反的,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活力,再也不像被囚禁于冷宫时那样羸弱多病……
她,重生了?
江颜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然而还未来得及细想,房门便被人推开,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走进来的女子面容清秀,身段窈窕,但唯独眉宇间散发着一股骄横跋扈的气息,实在破坏美感。
“呦,妹妹醒了啊,饿不饿?姐姐特地带了吃的给你呢。”
她手上拿着一个窝窝头,言语间已然将其递至江颜眼前。
一阵恶臭忽的钻进江颜鼻中,她下意识地蹙眉,视线瞥到窝窝头上,只见那个窝窝头早已布满黄斑,分明就是烂透了的模样!
女子自然看见她脸上嫌恶的表情,不由得收了笑脸,凉了声音,道:“怎么,还嫌这烂了呢?”
边道,边伸出细长的手指狠狠抬起江颜的下颚,“江颜,你这般低贱的人还在奢求什么,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份,还配得上吃别的?”
她说的没错,现在的江颜的确寄人篱下,她父母在她少不更事的年纪便双双去世了,留下她和哥哥江逸两人相依为命。
她叔叔觊觎江逸的爵位已久,于是便趁此机会将他的爵位冠到自己头上,又怕多生事端,散布谣言江颜命格至阴至煞,留在家中恐会招惹灾祸,立时把她送到边关的远房亲戚家寄养。
这远房亲戚,便是眼前女子一家,女子名叫江沁雪,长了江颜两岁,是家中独女。
眼前的场景不能在熟悉了,只是前世她在江沁雪面前都是忍气吞声,而今天,不一样了。
记忆中,似乎再过几天,哥哥就会派人来接她,当年哥哥被叔叔夺走爵位后无力反抗,为了将来出人头地能保护她而远赴边疆充军。
江逸这一去,就是五年。
眼下,应该就是哥哥在军营立下大功,被封为二品晓勇将军的时间,他马上就会带着自己荣归故里了!
想到这儿,江颜收住了全部思绪,重新将目光凝聚回江沁雪身上,深吸一口气扒开了她钳住自己下颚的手,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淡声道:“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在哪儿?还给我。”
闻言,江沁雪一怔,她错愕地看着江颜,这个贱蹄子竟然敢反抗她!
江沁雪抬手做势要打,还没落下,反被江颜箍住双手。
“江颜,你疯了吗,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江沁雪撒疯似地开腔骂人,”你想要玉佩么?做梦!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五,难道我拿你点东西也不应该?”
在她看来,拿江颜的东西是理所应当的,但江颜却只觉得她厚颜无耻。
“江沁雪,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手脚不干净,喜欢随便拿别人东西,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你瞎编胡诌的本事也丝毫不逊色……我知道叔叔每个月都会给你们钱,你们在我身上用的,恐怕连那钱的零头也没有吧,那么剩下的钱呢,哪儿去了?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在你家中白吃白住?”
听到这话,江沁雪白净的小脸霎时变得青一阵红一阵,她那要强的性子又怎会容许别人如此给她难堪?即使江颜说得全是事实,她也不想承认。
“你这小贱蹄子说什么呢,有本事你给我再说一遍!”
她扭曲的声音已然不似初时那般娇柔。
江颜的性子偏生也十分倔强,别说是再说一遍,就是再说十遍她也会说!
不多时,两人便扭打在一起,当江沁雪的母亲王氏闻声赶来时,这两人已经将屋内所有的易碎品都撞烂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王氏厉声道,她们两人这才愤愤地松开了对方。
“都低头瞧瞧自己的模样,还是个小姐吗?到底怎么回事,竟打了起来?”说话时王氏心疼地把江沁雪拉到自己身边,顺带瞪了江颜一眼以示警告。
“母亲,是她先骂我我才动手的!”
恶人先告状,这向来是江沁雪的作风。
“我说得不过是实话,算得上骂?”江颜冷冷睥睨偎在王氏身后的江沁雪,打心眼里看不起她那人前柔弱人后蛮横的做派。
“你就是在骂我……”
眼看着她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王氏适时出声打断:“好了,都别说了,江颜,再怎么说沁雪也是你姐姐,你如今又住在我们家中,有些事情我虽然不说,但你自己得清楚啊,你现在已经十四岁了,也该懂事儿了……”
王氏说话的方式和江沁雪截然不同,她显然更注重面上工作,但她们两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这道理或许以前的江颜不懂,但现在的江颜却了然于心。
“伯母,我知道我现在是寄住在您家里,不用你们母女轮番提醒我。今日我不过是想要拿回母亲留给我的玉佩。再说,哥哥就快回来了,等他派人来接我时,见我没了玉佩,你说他会怎样?”
说这番话时,江颜一双清丽的水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横生出几分金枝玉叶的贵气。
江沁雪毕竟年幼,她的十指开始不自觉地绞着衣袖,心下思虑怎样能把玉佩藏好。
王氏心里虽差异江颜今天的反常,但相较于女儿而言,则表现得异常镇定:“江颜,这些年我们家对你的照料比不上一枚玉佩吗,再说了,你的玉佩没了,就能诬赖到沁雪的身上吗,至于江逸……他远赴边关从军至今也有五年了吧,既然这五年间他没有回来,那么这一辈子大概也就不会再回来了吧,我知道你思念兄长,但有些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美好。”
她字里行间中丝毫不掩对江逸的轻视,军营那种地方,能保下性命已不容易,更何况想要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凯旋而归,这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