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她以前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嬷嬷和她的姓氏已经取代了她。
而同样被取代的东西还有很多，例如李氏取代了她那个早早夭折的儿子。母爱取代了理性。黑心取代了善意。
她的生活重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围绕李氏。或者说，围绕孩子。
等李嬷嬷终于被乐春，被江逸打醒的时候，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到底多么的愚蠢，曾经的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能做了，唯一能够贡献出来的价值，就是李氏那密密麻麻说也说不清的坏事。
“你知道李氏现在还在做什么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看着对面桌子上的江颜说：“在她闹了柳生那件事情之后，她就不跟我说话了。”
江颜听了皱眉，还想要问些什么，她决定李嬷嬷肯定还知道很多东西，可是不愿意说。
可是事实上李嬷嬷知道的就这么多。
“不过……李氏有病……”李嬷嬷的声音出现，带着犹豫和叹息，“李氏不定时会发失心疯……”
“失心疯？！”江颜听到这个词吓了一跳，她上辈子，这辈子从来都不知道李氏竟然还有这种疾病，可是现在回忆一下李氏偶尔会跟江弘吵闹，并且打人……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是的……”李嬷嬷回答，“李氏小时候就有这种病……最早发现是在六岁，然后……越来越多次发疯，可是除了李氏的母亲和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江绫也有？”江颜忽然提问，她刚刚想起在回来的不就的时候，江绫和她在皇宫的一次交锋。
李嬷嬷听到问题顿了一会，才点点头：“是的，江绫每次发病的时候，会变得很暴躁，乱摔东西，乱发脾气。”
江颜忽然有些心慌：“江绫现在怎么样了……”
“江绫被……八皇子的母妃……逼疯了……没有了任何的记忆，连说话都不行……”
江颜忽然觉得眼前一昏，她有些艰难的撑着桌子，嗓子变得异常的干涩：“说话……也不行吗……”
李嬷嬷点点头，看着江颜的现状很了解，当年她第一次做坏事，让人死去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反应。
“这样……也好……”江颜呼吸急促，她在反应，在反应李嬷嬷告诉她的话语。
江颜内心一直再说自己没有做错，再怎么坏的结果都是江绫自找的，可是内心另外一个声音却是说，江绫虽然很可恶，可是还不至于这样。
同意的那个声音说，可是要不是江绫，以前你和哥哥至于冬天去街上乞讨吗？你不过是给了一个开头，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自找的。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可是以前的所有事情都和江绫没有关系，你害了她一辈子！
内心两种声音交替着对话，江颜眼前花花绿绿，看不真切东西，李嬷嬷也任着江颜发呆。
“够了！”江颜忽然大叫起来，吓了李嬷嬷一跳。调整了一下呼吸，江颜恢复了正常看着李嬷嬷，“别说那些了，我就问你，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报复李氏吗？”
要是说计谋，江颜比李嬷嬷知道的多得多，可是群是说后宫的心计，李嬷嬷显然比江颜有经验。
“……你可以让她没了清白。”李嬷嬷说。
“我不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叫人去……去侵犯别人。”
李嬷嬷听到这话摇摇头，说：“并不是让江小姐去叫，而是李氏本身就和很多人有联系。”
江颜听到这个话，非常的诧异，在她的记忆里，李氏不论是什么都跟着江弘走，完全的夫唱妇随，她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李嬷嬷的这话。
李嬷嬷沉默一会，像是看懂了江颜的疑惑，说：“无论是再怎么心悦，如果心悦的人都只是把你当做了一个厌恶的物件，谁都会这样。”
漫长时间里面的事情，足够李氏看清江弘的内心，也足够李嬷嬷看清他们二人的关系。
“江弘在成为家主以后就背弃了当年对李氏的海誓山盟，李氏曾经还想要挽回，后来发现不可能，自己也就……”李嬷嬷后面的话没说，可是江颜都知道了，无非就是跟外边的人乱来。
“呵，到手的把柄，没道理不要。”江颜冷笑一声，“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不是？”
江颜说完喝了一楼茶水：“话说回来，你竟然不会心痛了，李嬷嬷你也是个冷漠的人。”
李嬷嬷没说话，看见江颜起身，说：“你是准备出去了？”
“不然？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也没有心情再管你们的腌臜事情，等哥哥走了再说。以及……”江颜眯着眼看着李嬷嬷，“如果你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哥哥，你就别想要出去了。”说完就走了。
李嬷嬷看着桌子上江颜喝过茶杯，陷入沉默。
“哥！”江颜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进江逸的怀里，蹭了蹭。
“嗯？起床了？昨天哭成了一个小花猫呢。”
江颜本来还想要撒撒娇，可是听到江逸这个话，脸都皱起来了，她鼓着一张嘴，气嘟嘟的：“那你笑什么呀？我哪里有哭成一只小猫啊！”
“好好好，没有，没有。”江逸捏捏江颜鼓起来的嘴，口上哄着人，“没有哭成一个小花猫，是昨天哥哥看错了，看错了。”
江逸语气里面哄人敷衍的意味太大了，江颜更加郁闷了。
跟着江逸身后来的乐春看到气嘟嘟的小姐，捂着嘴笑，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江颜从江逸身上移开注意力，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乐春捂着嘴的样子，根本不用猜都知道乐春是在笑，江颜锤了江逸一下，算是报复。
“恼羞成怒了？”江颜这一锤不轻不重的，江逸受了还觉得舒服，揉了揉江颜的脑袋，江逸说，“我还以为颜儿今天也会不开心，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那当然，因为哥哥回来了！”江颜开心的笑起来，拉着江逸的手，“哥哥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想要去哪里吗？”
“嗯……没有什么想要去当地方，哥哥陪我一起就好了。”江颜拉着江逸往屋子里面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很完美，江逸没有问江颜昨天为什么哭，江颜也没有自己说出来。两个人都笑着珍惜着对方。
乐春看着总觉得将军和小姐两个人都不对劲，可是要是让她说一个为什么出来，乐春也只能一脸茫然。
不过这边江颜和江逸在一起，乐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两兄妹了，很识趣的走了。
乐春走了也没有事情，就准备出去逛逛，江颜早就把自由出去逛街的权利给了乐春，乐春出去也就带了两碎银子。
乐春开始逛街都是很正常的，和往常她出来逛没有什么区别，去买了糖人和看了会快手刘的戏法。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自己十分讨厌的人——燕祈！一个想要把自己家小姐拐走的人！
“这不是江小姐身边的婢女吗？”越泽走过去，挥挥扇子给乐春打招呼。
越泽旁边的暗一对于自己主子特意出来巧遇的事情无法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内心还是很想要说：主子，不过就是两天没有看见而已。
乐春被叫到名字，本来准备偷偷溜走的想法瞬间飞了，她尽量保持着自己最有风度翩翩样子，对越泽弯了弯身子：“燕公子真巧，不过今天我家小姐没有出来。”乐春一脸抱歉，内心却是想的就不让你见小姐。
暗一看到乐春脸上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神色，无言。
暗一看出来，越泽当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和暗一的语言不一样，他反而觉得很好玩。
这个婢女真的什么都写在脸上，怪好玩的，也难怪江颜会把她带在身边。
“那还真是不巧。”越泽把扇子收了，说道，“请问……最近江小姐……还过的好吗？”
乐春惊奇的看着越泽有些忐忑的神色，她还以为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只有笑一种表情了。
不过这也只能让乐春肯定越泽对自家小姐有意思，换句话说，越泽在乐春这里的映像又下降了。
“我家小姐当然过的很好了！今天将军也回来了，可开心了！”乐春强调了过的很好，然后专注的看着越泽的神色，想要从上面找点东西一样。
越泽听了话脸色放松下来：“那就好……那……你可以帮我跟你家小姐说……说句话吗？”
“什么话？”
“告诉她，上次是我的不对……如果有时间，想要和她出来。”越泽说。
“想都别想！我家小姐一个没有出闺阁的少女，怎么没单独跟你吃饭！”乐春听了猛摇头，“没有想到你是这种公子！我才不会帮你！”
乐春说完一溜烟跑出去老远，暗一看了上前问：“主子，需要属下去把她追回来吗？”
“不用了。”越泽摇摇头，感叹到，“不过还好安排了暗卫，不然江小姐的信息可就传不到我这里来了。”
通过暗三和暗二，越泽早就把江颜最近两天怎么样给知道，听到两人汇报，昨日江颜哭了的时候，越泽内心也觉得难受，他很难想象像是江颜那样坚强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哭泣的。
今日就准备这场偶遇，本来以为这个小小的婢女会带江颜一起出来，算是散散心，不过看起来江逸打破了这计划。
越泽叹息一口，江逸他可是不想要惹怒了，从任何方面都是这样，不过虽然这么想，可是还是有一个想法在越泽的心中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