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顾友仁虽责备，言语里却别有一番宠溺。
顾清河哼唧一身，紧紧攥父亲的手，眼里带着些固执和委屈。
“好了。”秦琛见顾父眼神疲惫，何时宜的拉开顾清河，“爸已经很累了，让他休息，一会我们再来看他。”
顾清河不舍的抽开手，趁着情绪再次失控之前，慌忙离开。
宽敞的走廊，白瓷砖给人一种寒意，纵是七月份的夏季，顾清河站在这里，也浑身生寒。
顾清梦陈彻入狱、小安、卢荟离世，这些曾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的，如今一一离去。
顾清河纵观自己的时间，发现大部分都是活在仇恨里，忍不住一声轻笑。
“怎么了？”秦琛从身后走来，将刚买来的便当加热，一人一份。
不过，还好，她还有秦琛。
在仇恨里的唯一甜意，与父亲一般，对自己好的人。
顾清河默默，忍不住端详起秦琛的脸，刀锋雕刻般的容颜，虽精致耐看，却总让人有些畏意。
“我们结婚吧。”有时说出的话，也不容拒绝，仿佛只是通知你一般。
不对，秦琛刚说了什么？结婚？！
顾清河手一抖，手上的筷子瞬间滑落在地。
秦琛剑眉微蹙，重新拿了一双抵到顾清河手上，“怎么了？”
顾清河这次才回神，尴尬一笑，“没……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
“我们本来就是会结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不用拖那么久了。”秦琛淡漠道，手上的筷子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是可以结婚，但结婚之前的程序是不是也要走下？
比如：求婚之类的？
顾清河心不在焉的扒着碗里的饭，眼睛却放到了远处。
医院在公园附近，像是公益组织在举办活动，一群穿着小天鹅衣服的孩子，在临时搭的舞台上表演节目。
公园游人如织，但大多数都是孩子的家长，许多怕晒的路人，只站在树荫下远远一望。
骄阳似火，十分毒辣。
顾清河心疼的看着小演员们在台上，心里很是不舒服，正好一曲舞罢，孩子们都涌入凉棚里降暑。
“你们这再办什么活动？”顾清河忍不住上前。
活动负责人本昏昏欲睡，抬眼一看，一下打起精神来，“天使孤儿院的孩子们的汇演，您有没有兴趣？”
她敢断定，这个女人肯定非富即贵。
被人断定非富即贵的顾清河，忍不住秀美紧蹙，看着满头大汗的孩子，心弦颤动的厉害。
原来是一群孤儿……
“阿姨，我们没事，院长也是为了我们好，让我们有被喜欢的机会。”一个聪明的孩子解释道。
顾清河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轻轻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轻叹一气。
“您能不能跟我来一下？”秦琛看负责人期待的眼神，淡淡道。
“当然可以。”负责人欣然应道。
顾清河只顾着跟这些小朋友聊天，也身后的秦琛也忘记了，一直耐心的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
“阿姨，您住在这附近吗？”
“阿姨，您是做什么的啊？”
“阿姨，您也有孩子吗？”
嘈杂的童声将顾清河弄得头昏脑胀，但顾清河一一整理了这些问题，耐心回答。
“我是来医院看爸爸的，有一家公司……还有，我还没结婚，所以没孩子。”最后一个问题，让顾清河忍不住心里一滞，脸上的笑也多了些苦涩。
要是不当初流产，伤了身体，自己现在应该也会有个可爱的孩子了。
可天意弄人，自己错失了一个机会。
“阿姨，你没有妈妈吗？”刚才那个十分聪明的孩子问道。
霎那间，小朋友们都安静下来，眼里掩饰不住的伤感。
“我……没有。”顾清河淡淡道，像是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事。
不知何时，顾清河没了这样的烦恼，仿佛只有一个爸爸也是理所应当的，但当初心里的痛，也是无法磨灭的。
她一个成年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了。
一股心疼的热流直烧心口，让顾清河喘不过气来，眼泪措不及防就掉落下来。
“阿姨，您别哭，我们跟你一样，也没有妈妈。”一个小姑娘心细，忙拿去一张纸巾。
“对，我们还没有爸爸呢。”
“是啊阿姨，别哭了……”
小朋友们此起彼伏的安慰着，都想用自己悲惨的命运跟顾清河做对比，似乎这样就能让她不那么伤心。
其实，顾清河是心疼这些孩子，情绪才一下失了控，而这些孩子，以为都是同类人，不住的安慰着。
该有多善良懂事，才会这么好心……
可偏偏都是孤儿。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正在顾清河默默时，秦琛从背后抱起。
“可我才说了一会话。”顾清河委屈道。
“明天再来也可以。”秦琛并不给机会，“给孩子们道歉吧。”
“阿姨，你明天还会来吗？”一群孩子有些着急，慌忙跟了出来。
顾清河理解他们心中的不安全感，可要是领养孩子，也是需要手续的，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要是现在做了承诺，以后兑现不了就真的是又给了他们伤害。
所以，直到最后，顾清河也没做什么承诺，只说明日会来。
即使如此，那些孩子像是捡了宝一样，激动不已。
顾清河转身，忍不住又抹了抹眼泪。
秦琛将其状态仅收眼底，忍不住一笑。
“你是不是没良心？”顾清河忍不住吐槽道：“小孩子已经很可怜了，你还在这里笑。”
是啊，已经很可怜了，所以秦琛已经把事情交给手下去办了。
秦琛捏了捏顾清河的脸颊，眼底却尽是温柔，“我是笑你，一天都在哭。”
顾清河不悦，一把打开秦琛的手，匆匆离去。
秦琛看着顾清河的背影，忍不住一叹，现在一哭自己就受不了了，以后自己可怎么办？家庭地位怎么办？！
顾清河忿忿回了餐桌，可还没拿起筷子，竟看到眼前两个熟人。
“秦皓？程妍霜？”顾清河惊喜道，眼里尽是诧异。
还有一些……尴尬。
卢荟伤天害理，最后落了如此下场。但毕竟是秦皓的母亲，顾清河见到秦皓，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听说顾伯伯生病了，我们特意来看看。”程妍霜说到，特意将礼物送上。
顾清河见她身子不便，慌忙去接。
程妍霜怀孕了，很久之前了，顾清河之前因为跟你秦琛是闹分手，也没再见过。
这一隔，竟是这么久远了。
要说程妍霜也是好福气，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还依然身轻如燕、姿态婀娜。
顾清河近日也不知为何，总是遇见孩子，她看着程妍霜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伸手去摸。
“你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看了会闹笑话。”秦琛早就看到三人，依然缓缓而来。
顾清河讪讪的抽回手，狠狠的剜了秦琛一眼，转身回到餐桌前。
程妍霜见两人气氛不对，慌忙打着圆场，“嫂嫂现在别着急，过一段时间也会有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个人面色都变了。
一个是顾清河，她自上次流产就被医生做了诊断，说以后不可能会有孩子了。
另一个是秦皓，当时的经过他都是看到的，结果也是他转告的。
秦皓慌忙杵了杵程妍霜，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一反常态是秦琛，他似乎并不介意，脸上还多了些笑，自信满满道：“这是自然。”
顾清河心里一沉，再也忍不住翻涌的情绪，慌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