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所以你医治好了慕彻吗?”
安柒低声问道,带着一丝的小心翼翼。
她明白鬼逍子有多讨厌慕容。
“自然,只是有些累了。”
鬼逍子轻轻点头,见安柒如此心疼的模样,不由得扬唇一笑。
“你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时间去心疼旁人不成?”
安柒转眸,有些内疚。
“是因为我,他才这般。我不是心疼,只是愧疚。”
“罢了,你们小年轻之间的感情纠缠我一个老头子就不插手了。
我着实太累,先去睡会。”
“好,师傅,你要不要吃饭啊。”
福熙连连点头,虽然安柒没有注意到鬼逍子的异常,
然福熙却瞧的一清二楚,心中无比担忧。
师傅很显然身子虚弱了不少,连续施针对身子的损耗的确是极大的。
“还是福熙你知道心疼师傅,咳咳咳,吃饭就不必了。
为师最近在辟谷,你是知道的。”
鬼逍子欣慰的拍了拍福熙的肩膀,随即颤颤巍巍的走了。
“师傅肯定是累坏了。”
福熙一屁股坐回到床上,手牵住安柒的。
“小姐,你身上还疼吗?之前我帮你瞧了,身上的伤疤我和师傅会尽量帮你治好的。”
安柒摇头,伸出手擦去福熙脸上的泪,
“这次你跟师傅都累坏了,身上有伤没什么。”
“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什么。只要你能够平安,我跟师傅就放心了。
还有,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这个男人也在这里。”
福熙说着,瞥了苏淮之一眼。
她没想到,已经离开长安还能遇到这个瘟神。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遇到了。”
安柒也照样瞥了一眼苏淮之,神情淡淡的。
虽然没有福熙那般的嫌弃,却也不算是好脸色。
“是不是你处心积虑,还想害我们家小姐?”
福熙听见这话,连忙伸手抢过苏淮之手中的药碗,恶狠狠的问道。
跟在鬼逍子身边这么久,如今的福熙脾气没小,脑子却好使了不少。
“我……以前是我做的不对。”
苏淮之一时间顿住。
“仅仅只是不对么?你是全长安,呸,是全天下最恶毒的男人。
怎么,现在我们离开了长安。
你不守着你的郡主好好过日子,又来找小姐做什么!”
福熙啐了一口,十分不屑的嚷道。
“我从前的确是个猪狗不如的禽兽,直到阿瑾的死我才彻底清醒。
我明白,此刻我说什么都无用。
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给我机会照顾安柒。”
苏淮之被福熙说的心口闷闷的,福熙说话不好听。
却都是事实,当初的他,的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怎么还有脸说阿瑾,要不是你,阿瑾不会死。
你所爱的那个郡主,无比恶心。”
提到陈瑾,便是在往福熙心口扎针。
这么长一段时间来,她还常常会梦见陈瑾。
那个有些闷闷的男人,却总是在她身后默默的守护好。
可是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福熙再也没有办法回报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如今说这些毫无意义。
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现在我已经无碍。你可以离开了。”
安柒出声制止,低声对苏淮之道。
她心中恨他,却也没有到凌辱他欺辱他的地步。
“好,若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苏淮之颔首,没有坚持、
福熙说的话的确狠狠的伤了他,让他没办法再假装正常的待下去了。
他急匆匆的离开,将房门关上。
“呸,没担当的东西。
不过说了他两句,便受不了了。”
福熙继续开口讥讽,却仍旧好奇苏淮之为何会到北国来。
按理来说,郡主嫁于他为妻。他便是驸马爷,在大庆朝自然是风光无限。
怎么就突然来到了北国,看那模样,竟还有些落魄。
“苏府所有人都死了,还记得我们离开前我同你说的那个计划吗?”
安柒伸手摸了摸福熙的小脸蛋,
这丫头面色红润,气势也十足。
看来将她放在逍遥山是极好的选择。
“计划?小姐你说的是那个?”
福熙面色微沉,想了起来。
“对,含翠果真杀了苏府全家。
但是郡主没有中招,算他命大。”
安柒轻轻颔首,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
相比于苏淮之,菁华于她,才是彻头彻尾的仇人。
哥哥那浑身的伤疤,还有陈瑾的性命,都是因为这个疯女人的执念。
“所以苏淮之才来找你,小姐,他会不会知道了这一切。
所以接近你,想要报仇?”
福熙听罢,吓得立马站起身,担忧的盯着眼前的安柒。
“你坐下。”
安柒无奈的笑,伸手拉下福熙。
“此事我不过只是顺水推舟,动手的不是我。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苏淮之并不知道此事。”
说罢,安柒转眸看了一眼福熙手上的药碗,轻声道。
“药快凉了,你若是再不给我喝,可就喝不了了。”
“哦哦,还是小姐厉害。
若是换做我这个脑子,定是没有这个主意的。
当初老爷就说过,倘若小姐是男子,必定能一展宏图。”
福熙连连点头,对于安柒她万分崇拜。
将手中的药,轻轻的喂给安柒喝。
安柒喝完,杏眸泛光。
“大庆朝也不是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当初的香君不就是封官拜相么?
她可以,我也不是不行。”
说完,安柒扬唇笑了笑。
从小到大,她不爱诗词歌赋。
所喜欢的都是策论文章,兵法朝堂也都有所涉及。
倘若不是年少遇到苏淮之,自此沦陷,兴许她早就做了女官。
“是啊,小姐你从小便是想做能臣呢。
若是北国有机会,也不是不可。”
福熙颔首,随口说了一句。
却没料到这句话被安柒记在了心里。
“慕容,你身上还疼吗?
我已经给你上好了药,若是还疼便只能忍着些。”
另外的房间内,烛火昏暗。
安烨擦了擦沾满了药材的手,低声问道。
但是慕容却只是看向另外一旁,不曾同他说话。
她的手如今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疼痛感已经麻木。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种因得果。
当初你若没有犯下那些错事,如今也不至于如此。”
“错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我何时做错过事?我父母本就该死!”
慕容冷笑,低声说道。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觉得自己有错过。
“但是你杀了上百条人命,就为了研制出毒药。
你的心太狠了。”
安烨低吼着,他双眼已经泛起了泪花。
为何慕容总是这样不知悔改,分明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那你呢?你便是个好人不成?
说着会陪着我,对我好。
你就这样对我好的?装作一副情深不能自抑的模样,如今亲手挑断我手筋脚筋的人是你。
亲手废去我一身医术的人也是你。
嘴上说着为我好,实则做的全是害人的勾当。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慕容冷冷的说着,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想过无数次自己被惩罚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做这件事的会是安烨。
“就算我不做,师傅也会做
你违背师门,不得不这般。”
安烨心头哽咽,被慕容如此一说,他的愧疚感越发深了。
是啊,分明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如今,让她受伤最深的人却是自己。
“违背师门?你们总有这么多的道貌岸然,总有那么多的说辞。
医者仁心,普度众生?我度众生,谁来度我?
还有你,做了这么多好事,有得到回报吗?”
慕容向来不相信这一套,她只愿意做同自己有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