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这般激烈,倒是出乎安柒意料。
安柒弯腰将那一对耳环捡起,杏眸轻轻打量着福熙。
这丫头愠怒,面色微红。
“不喜欢便不喜欢,
何苦这么生气。”
安柒失笑,在她眼中福熙只是个孩子。
“苏府的人都是坏人,
小姐,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们有纠缠了好吗?”
福熙轻轻挽住安柒的胳膊,
撒娇般的说道。
这句话像是银针一般,扎在安柒的心口。
隐隐发痛。
安柒伸手摸了摸福熙的脑袋,下巴靠在她头上。
“好,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同苏府人有纠缠。
等找到机会,我们就彻底离开。”
声音轻柔,福熙也点了点头。
“好。”
安烨抿唇,他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主仆两个。
手指微微颤抖,随即又按下。
他还没有找回以往的记忆,
也不知道她们口里的苏府是什么。
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哥哥。”
没想到安柒却伸出手来,
安烨抬眸,看见安柒温柔的脸。
心像是被焐热了一般,他也伸手握住了安柒的。
随即安烨侧身,搂住安德的肩膀。
四个人靠的很紧,似乎永不分离。
安烨如今已经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所以安柒给他吃药的频率也低了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慕寒留下来的药已经全部吃完。
但是他却还是没有回来。
安柒看着空空的药箱,眉头微蹙。
她并不知道如今安烨的情况究竟如何,
不懂医术,只能重新再去请大夫。
安柒叹了口气,随手招来福熙。
“小姐。”
福熙端着一盆花走过来,面上挂着微笑。
“哥哥的药吃完了,你若是有空。
去找大夫过来瞧瞧。”
安柒低声吩咐,她心中是极不愿意让外头的大夫来治病的。
毕竟安烨在长安也算名人,万一被人认出。
安柒不敢想,可安烨的身子不能断药。
“好。”
福熙颔首,她心思单纯。
压根没有想到这些东西。
将手里的花交给安柒,那花有点沉。
安柒胳膊用力,眼神却被那红艳艳的花吸引过去。
这是一盆开的极漂亮的芍药,映的安柒眼花。
她一向不喜欢这样鲜艳的花,
可如今瞧见这么红簇簇的,心里却莫名开心。
“在哪里弄得这么一盆花。”
“安德搬回来的,说咱们院子冷清。
若是日后要住的,便要养些花点缀呢。”
福熙笑着回答,随即拍了拍手。
“小姐,那我出去了。”
“好,小心些。”
安柒颔首,目送着福熙出门。
她自己则将花盆捧着摆到了天井上,
安德说的没错。
原本冷清的院子摆上这么几盆花,的确鲜活了不少。
她又修剪了一下,随即转身进了厨房。
这些日子,掌勺的都是她。
毕竟福熙那丫头做饭的手艺着实太惨不忍睹。
福熙办事情利索,安柒还在炒菜的空当,便已经请来了一个大夫。
她带着人进门,眼珠子转了转没瞧见安柒。
遂并未多想,客客气气的对那大夫道。
“您随我来,看病的人在里屋。”
“好。”
大夫是个年轻的后生,生的白净,一张脸清秀极了。
他跟着福熙走进里屋,便瞧见有一男子躺在榻上。
似乎是在浅眠,可面相却极其痛苦。
“就是他。”
福熙掀开珠帘,露出安烨的脸来。
却叫那大夫的心顿了一下。
眼前闪过一张画像,他的手微微攥紧。
“是他啊。我来瞧瞧。”
大夫说话时尾音颤抖,他走到床旁。
手挨到安烨手腕,却被那滚烫的热度吓了一跳。
“气血攻心,为何不早些请大夫。
我如今开个方子,你们快些去拿药。”
大夫埋怨道,
一句话说的福熙羞愧的低头。
她今日都在摆弄那花,压根没有注意公子的身子。
是她太过失职。
“那您快些写出来,我立马就去抓药。”
“行。”
大夫随手写下一张药方,递给福熙。
收了福熙的一锭银子,他没有多说,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安柒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个大夫匆匆离开的白色身影。
“安德,那是谁?”
安柒轻声问。
安德本在院子里锯木头,听见安柒问,也并未在意。
“福熙请回来的大夫,说是公子身子很是不好。
福熙现在急急忙忙的去抓药了。”
安柒闻言,手心微抖。
哥哥的身子怎么会很不好?适才她瞧着还算稳定啊。
这般想着,安柒走进了里屋。
安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坐在桌边喝茶。
看见安柒急匆匆的进来,他有些讶异。
“这是怎么了?”
“我听大夫说你身子不好,遂来瞧瞧你。
身上可有什么地方是不舒服的。”
安柒皱起眉头,看安烨的样子,似乎不像是不舒服的。
“我没事啊,方才是在睡觉。”
安烨果然摇头,他动了动胳膊,示意自己是真的没事。
“那为何那个大夫要说你身子不好,
还让福熙立马去抓药。”
安柒皱眉,虽说不出缘由。
然心中却是隐隐的不安。
她猛地转身,走出门去。
“安德,你现在赶紧去将福熙叫回来。”
安德停下手里的活计,虽然心里不解,却还是十分听话的起身出门。
安烨也跟了出来,他是一头雾水。
伸手推了推安柒的肩膀,小心翼翼的。
“是不是我闯祸了?”
“不是,我总觉着那大夫有些问题、
哥哥你现在回去将东西收拾下。
我们可能要搬走了。”
安柒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
按照安烨的话,自从安府出事后。
他便是一直再被囚禁的。
如今他失踪,那个囚禁的人定会在城中搜寻。
福熙那丫头太傻,怎么能让外人随意看见安烨的脸。
也是她一时疏忽,没有说清楚此事。
安柒越想心中也是焦急,她回到屋中。
什么都没有拿,只将金银首饰都卷了起来。
包袱收拾完毕后,安柒便想去喊安烨。
可没料到一打开房门,
面前出现的是一柄长剑。
那剑泛着寒光,像是伺机而动的蛇。
安柒抬眸,看见的是她不认识的脸。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安柒轻声问,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
“苏夫人,我们奉主子的命令。
请您和您的哥哥去做客。”
那男子扬唇轻笑,见安柒往后退,长剑也逼得越发紧了些。
“你的主子又是谁?”
安柒抿唇,她竟不知自己竟得罪了这么多人。
一个两个的都要来索命。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安柒便觉着眼前一黑。
一个布袋盖在头顶,包袱落地,金银首饰叮叮咣咣落了一地。
她试图挣扎,但是后脑勺却被猛地一敲。
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意识,变作了软泥。
“总算是找到了,
咱们也好交差了。”
男人低声说了句,随即扫了一眼被绑的紧紧的安烨。
他走上前去,手掐住安烨的下巴
“小子,你知道因为你逃跑。
老子受了多少罪吗?”
这个人的脸在安烨的眼中逐渐放大,
混乱的记忆猛地袭来。
安烨想起来了,这便是那个每日折磨他的男人。
脑袋痛的厉害,就连身子也是止不住的颤抖。
“你还想做什么。”
每一个字都弱极了,他眸光错乱,像是碎掉的琉璃。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我的主子要我做什么。
带回去,看牢了。
若是再出什么问题,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男子狰狞的笑,随手砍向安烨的后脑勺。
随即,安烨也昏睡过去。
如同鬼魅一般的一行人迅速撤回,院中孤寂
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只剩下那一盆鲜红的芍药花,独自绽放在天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