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璃苼看着手机,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她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相片中远远看着自己背影的霍瑾珩翩翩少年模样,看不清表情,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一往而情深。
或许现在,霍瑾珩就是她的唯一生机了。
晚上八点半,阴雨连绵,别墅园里总是静悄悄的,只偶尔有豪车经过,划破夜幕的低鸣。顾璃苼一颗心揪着,沉重地换了衣服,取了车,从院子里驶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到霍瑾珩的别墅,当初想方设法地要离开,和霍瑾珩没少闹腾,现在居然又自己找上门来,想想还真挺看不起自己的。
车子在大铁门前面停下,她下了车,冒着雨去按门铃。等了一阵,管家才从里面出来。
管家看见是他,赶紧迎进来。
“顾小姐,您怎么来了,淋湿了?赶紧进来吧。”管家知道顾璃苼对于霍瑾珩来说是个什么轻重地位,所以不敢怠慢。
顾璃苼走进去,宽敞的客厅里明明家居摆饰一应俱全,却显得空荡荡的。
“管家,你们先生呢?”顾璃苼环视着这个陌声又熟悉的地方。
“少爷呀,正在楼上卧室呢。”
顾璃苼平缓了一下呼吸,正准备踏上楼梯,管家拦住了。
“顾小姐。”他的神情有些犹豫:“少爷说了,他没发话,谁都不能上二楼去打扰他。我们也知道您身份特殊,但还是请给我点时间,上去交代一声。”
管家说得中肯,顾璃苼也没理由拒绝,略一颔首,说道:“辛苦您了。”
管家也是一点头,转身上去了。
顾璃苼抱着自己的肩膀,一身衣服基本上已经湿得透透的了,一阵阵的湿冷逼近体内,她看到自己的手苍白得透明。
管家上去了许久,她焦急得等待着,既希望见到霍瑾珩的那一刻能早点到来,又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怎样开口。
她的内心是百般纠结,楼梯口却迟迟没有出现人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穿着深蓝色丝绸睡衣的好大男人才出现在楼梯口处。
顾璃苼仰头看着霍瑾珩,他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一只手垂在身下,拳头紧紧地攥着,肩膀宽阔而平直,拖着修长的脖子,脖子再拖着一个大小尺寸正正合适的脑袋。
他的头发顺着,不像平常那样的背头或油头,自带强势的气场,头低着看着顾璃苼,眼里似乎带着不可置信,当然还有一丝丝的迷离,看着像刚睡醒的样子。
霍瑾珩直愣愣地盯着她,没有反应,顾璃苼一低头,抿嘴笑了一下,随即又抬头说道:“我找你有点儿事。”
霍瑾珩不知道现在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从五点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到八点钟才有了睡意,这会儿子才刚开始做梦,就被管家的敲门声吵醒,迎头就是一句:“顾小姐来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就来了。
他应该开心的,可是物极必反,他没来由得脾气就上来了,这女人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回她自己找上门来,可就别怪他不轻饶了她。
“上来吧。”霍瑾珩沉着脸色,转身往回走。
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刚才叫他起床,他可几乎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呀。
顾璃苼两只手握在一起,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感受到微微的痛感,才稍稍压制住了紧张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紧张?因为要去低声下气的求霍瑾珩?大概吧,顾璃苼也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卧室,这里除了凌乱了一点,真是一成不变,倒是让她有一种久违的错觉。仔细一想,她从这里离开,也不过是一个多礼拜之前的事情。
一个多礼拜,已经足够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甚至到一种不得不抛弃尊严的地步了。
他看着霍瑾珩,慢慢开了口:“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房门关上了,霍瑾珩自己不坐,也不让她坐,就站着,低头看着顾璃苼,他才发现,她的衣服湿了。
“为什么不撑伞?”他问,带着一种指责的语气。
顾璃苼答道:“走得着急,忘了。”其实不是走得着急,是走得太失魂落魄了,根本没想到这些细节。
霍瑾珩走到衣帽间里,拿出了一条白裙子,递给顾璃苼:“赶紧给我换上。”
说罢,他绕过顾璃苼,想要往门口走去。
顾璃苼反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要走,我不换,你听我说。”
霍瑾珩的手臂感受到顾璃苼指头的湿冷和滑腻,那种冰凉直透进他心里。
“我们家公司,快要破产了,你能不能帮帮我?”霍瑾珩回头深深地看着顾璃苼,突然一哂:“你大晚上的冒着雨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顾璃苼看着霍瑾珩,瞳孔里有晶莹透亮的星星点点,眉头却蹙着,哀求道:“明天就是法院给的最后期限了,只要你能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顾璃苼深深地望着霍瑾珩,像望着自己唯一最后的希望,她哀切的眼神,都快要穿透霍瑾珩的身体了。
“以顾氏现在的情况,最起码要拿出两个亿的现金周转,霍氏现在没有办法直接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
如果说顾璃苼一颗心刚才是掉在嗓子眼,现在已经是从嗓子眼直愣愣的落下来,不知道摔在了身体的哪个角落里。
所有希望都没了吗?
“不,怎么会?霍氏怎么可能连两个亿都拿不出来,不可能的!”她使劲的摇头,霍氏那么大一家上市的企业,不会的,临近绝望的时候,人总是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自我宽慰,顾璃苼也是,她脑袋里至周五几个字,一定要拿拯救顾氏。
“霍瑾珩,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你一定还有呢,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她挽着霍瑾珩的双手,不断乞求着。
霍瑾珩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安慰她,摸到她身上的湿寒,又是心惊,又是心疼,说道:“你听话,先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