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的右边是一面很大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不见一点儿光透进来,但顾璃苼还是认得这个地方。
兜饶了一圈,她没想到,自己还是又回到了这里——霍瑾珩的别墅。
她记得床头有一盏灯,扭头,果然看到了台灯的轮廓,正当她想要去开灯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现在大概是白天吧。
起床,走到窗帘边上,一把拉开,刺目的阳光瞬间铺天盖地地占据了整间屋子。
这屋子窗明几净,很简单,仅有包括床在内的几件家具。但稍微一识别,就能发现,这些家具所用的木材都是上好的檀木,而且有些年头。
床头柜上,整齐地叠放着一件衣服。
顾璃苼将衣服抖开,是一条白色长裙——还是那条白色长裙。
一楼的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没错,我很感谢父亲给了我那么多年的时间管理公司,我学习到了很多,所以目前有计划筹备自己的公司。”这是霍泓宣的声音。
“那请问您和您的弟弟霍瑾珩先生之间会因此存在隔阂吗?”记者问。
“不存在的,我们兄弟关系一向很好,他刚回国,可能有些不懂规矩的地方,也希望各位业界的朋友能多多担待,多多的扶持他。”
“那么霍先生,关于你这次意外,很多人说是一次有预谋的暗杀,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您认为凶手可能是谁呢?”
“凶手目前我也没有想到,但是我相信警方的能力,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
顾璃苼走下楼梯,看见霍瑾珩背着身站在客厅通往后院玻璃门边,电视的声音嘈杂,已经开始播下一条新闻。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霍瑾珩边上,女佣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一杯水和几颗药丸。
顾璃苼犹豫了几秒,就着水,一口吞下了药。
女佣走了,顾璃苼看向霍瑾珩:“是你做的?”
霍瑾珩扭头看着她,略带欣慰地笑了笑,然后下巴一低,又转过头去。
顾璃苼实在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回答,应该基本上是等于默认了。
“为什么帮我?”
霍瑾珩一脸的平静:“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想抛弃谁就抛弃谁?”顾璃苼将视线从霍瑾珩脸上挪开,看向远处。
霍瑾珩眸光陡然凌厉,“谁告诉你的?颜歆妤?”
顾璃倔强地紧抿着嘴,并不说话。
“那个女人的话,不要相信。”
“不用你教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判断。”顾璃苼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
两人犟上了,都没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徐正拿了一份文件过来。
霍瑾珩将文件放在桌上,顾璃苼看了一眼,是股权转让书!
“你们的离婚手续被暂停了。”霍瑾珩说。
顾璃苼登时就怔了:“为什么?”
话一说完,她反应了过来,肯定是霍瑾珩做了手脚,他还没有拿到她手上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可能愿意放过她!
所谓的另立门户,只不过是欺骗记者,为自己树立大众形象的鬼话!
霍瑾珩将股权转让书往她面前推了推:“签字吧,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顾璃苼仔细看了眼甲方乙方,分别是她和霍瑾珩。
她冷哼一声,心里拔凉拔凉:“所以你救我,把我送到医院,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吧。霍瑾珩,你和霍泓宣有什么区别,伪君子。”
霍瑾珩淡淡地说:“我是为了你好,只有这样,我哥才能和你离婚。”
“你休想,我和霍泓宣离婚了,股权就分散了,如果你再有了我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除了你父亲,你就是霍氏最大的股东了。”
顾璃苼眼睛里泛起了红:“霍瑾珩,你以为我是你们兄弟两争权夺利的工具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霍瑾珩看着她眼里对自己的的憎恶,心如刀绞。他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能相信。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霍瑾珩将股权转让书推到一边:“待在我身边,我护你周全。”
顾璃苼又冷笑起来:“我真是才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
她转身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前方,瞳孔失了焦距,“我妈还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她本来早就应该要入土为安的,可是你知道吗,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是氢化物中毒,向法院起诉之后,法医竟然说她是死于突发脑溢血!”
两行眼泪从眼睛里涌了出来,顾璃苼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后来我爸想要再去医院找那个医生,他竟然提前退休出国了。”
顾璃苼一抹眼泪,努力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不颤抖。
“霍泓宣那种人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你……”她看向霍瑾珩:“不仅比他狠毒,还比他虚伪!”
顾璃苼拿起桌上的股权转让书,疯狂地撕扯起来:“我告诉你,我不甘心。你们夺走我的,我一定要让你们都还给我。”
白色的碎片在两人之间飘飞。霍瑾珩后悔了,他后悔三年前自己离开了,如果他没有轻易的放手,没有走得那么坚决,顾璃苼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带她远走高飞,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如果他现在说,我不在乎霍氏的股份,不在乎外界怎样评价自己,不在乎名和利,只在乎你顾璃苼,会不会显得很可笑。
“顾璃苼,我……我们做一个交易吧。”霍瑾珩说。
顾璃苼抹干净脸上的泪,站起来狐疑地看着霍瑾珩。
霍瑾珩拉起她的手,两人走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美味的食物。
他拉开一张椅子,说:“坐。”
顾璃苼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他的囚牢之中。她只能坐下。
“你还想杀我哥?”他问。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顾璃苼犹豫了一下,环视了一圈说道:“我不喜欢这个餐厅,跟个鸟笼似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