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根本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一把捞起木染抱在怀里,大跨步向外走去。
“王爷这是做什么,木染再怎么说,是我们平家的孩子。还请王爷把木染放下。”平母听见郑王的话,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不错,木染是你们平家的骨肉,但也是本王的亲外甥女。本王要带走他,我看你们谁敢拦着。”郑王根本就不耐烦理会。
“王爷息怒,她这几天病了,脑子有些糊涂,胡言乱语。还请王爷息怒,千万不要把这糊涂之人的话放在心上。来人,去把十一少爷跟九小姐抬过来。”国公爷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父亲,那两个孩子失血过多,大夫说不能够动弹,否则会有性命之危,木染事是你招惹出来的。你说句话。”平向齐怒喝一句。
国公爷气得打哆嗦,说不出一个字出来。世子爷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梁,怎么会雕得这么差劲。干脆劈了重新弄过。
木染把头又低了低,埋在郑王怀里,直发抖。
“谁拦着,死。”话落,阻拦他的一个平家侍卫,被夏芹刺了一剑在腹部,倒在血泊之中。其他侍卫急急后退,再无任何阻碍。郑王抱着木染出去。平国公跟是世子,在后面大声地叫着。被郑王身边的两个侍卫,阻拦不让跟上。
抱着木染,跨马而去。后面追赶的人也追赶不上。木染笔画了几下:“舅舅,这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郑王看到了现在,温婉不为自己担心却还为他担心,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用担心,舅舅心里有数的。”
“你说什么?郑王没回王府,直接去了宫里了。”平国公大惊,立即换了朝服,吩咐备轿。带着世子爷,急匆匆去了宫里。
“来人,把老夫人送回上房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国公爷气得直咳嗽,话都说不大完整了。吩咐完以后,赶紧钻到轿子里,去了皇宫。
皇帝正在跟苏护说着话,就听见郑王求见。皇帝摆了摆手,说现在忙着,让他先在偏殿等着。继续跟苏护谈着事。
“皇上,奴才瞧着王爷脸色不对,郑王爷旁边,站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的样子,好不凄惨。王爷也是愤怒之极的样。皇上,看着,不像是小事。”总管太监温公公转圈回来,轻声说着。事有轻重缓急。这会,瞧着是真出了大事了。
“哦,让他进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皇帝想了会,苏护本来想退,皇帝摆摆手,没让。皇帝靠在榻上,眯起了眼睛。
“父皇……”郑王拉着木染,一进去就跪在地上。
木染学着郑王,双膝跪地。跪在地上,地板真凉,却是没低头。一双小眼睛扫描着屋子里的人。屋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舅公。另外一个圆圆胖胖的,看着很是有福气样的,嘴上没毛的白净的老者,应该是太监了。
还有一个眯着眼睛的倚靠在榻上,一头白发用玉冠束起,身着帝皇冕服的人。面上满是皱纹褶子,还有老人斑,谔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黑痣。木染心里想着,这个就是掌握生杀大权,天下的霸主,她的皇帝外公了。看着,跟一般的人没什么区别啊。
不过,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木染认为没什么区别的人一睁开眼,那如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神,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看了,就想要臣服在他脚下。木染暗暗叹服,这就是的帝王的气势,名不虚传啊!帝王不愧是帝王啊!
“怎么了这是?”皇帝闭着眼睛都感受到了寒气,还有杀气。看着一直冷漠,没什么表情的儿子,这会青筋横起,眼睛也赤红,一副要杀人的样。皇帝很惊异,这个表情,可是从来没在这个整天板着一张棺材脸的儿子身上看到了。
再看到旁边的小女孩,脸肿得不成样子,手也肿得跟包子一样。狼狈不堪。这要在平常,肯定是要治一个御前失仪的罪状的。可是这孩子愣是一点也不怕生的,也不怕她,转动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滴溜溜地盯着自己看。那眼里,有欣喜,有忐忑,有害怕,还有期望。
“这,木染,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这谁打的。”饶是平时沉稳如宰相大人看了,也惊呼出声。这要得了,这个样子,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皇帝一看木染那双眼,就已经猜测到七七八八。现在听见宰相大人这般叫,那就十成了:“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郑王简单地把木染的事情说了一遍,再把他在平国公府里众人的态度说了一遍,求着皇帝给木染一个恩典。
“木染,你把他们打得昏死过去了。”皇帝问着木染,木染摇了摇头,笔画了两下,意思是,他们两人打她一个,她没办法只能回击。
“父皇,这孩子身子这么薄弱,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哪里有她去欺负得了别人。平府的人根本就没把木染当成主子看,那些个婆子丫鬟又怎么会让木染打着平家的公子小姐。”郑王的话,潜意思,大家都明白。
“木染,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看着木染。
木染见皇帝盯着她,眼底的愤怒让木染知道,她没赌错。她想笑着说的,可是不争气,一直都掉不下来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掉在金黄色的地板上,在这寂静的养和殿内,发出啪啪的撞击声,格外醒目。
“到朕这里来。”木染艰难地起来,还没走两步,倒是地上晕了过去。几个大人看了大惊,温公公大声叫着:“太医,快传太医。”
王太医看着木染的样子,也吓了一大跳。忙给木染把了脉:“皇上,小姐这是饿晕的。”
这话一落,在场的人全部都石化了。饿晕的,堂堂的国公府,竟然不给皇帝的外孙女饭吃。
皇帝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什么表情。旁边的温公公不相信地再问一遍道:“饿晕的?”王太医点头道:“回皇上的话,也不全是饿晕的。臣看着小姐这些日子该是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应该也没休息好,疲惫过度,这会身体又带伤。身体不适加上情绪激动,才会晕的。皇上,王爷,等小姐醒来,一定要好好调理身体,臣这九开一副调理的方子。至于小姐身上的伤,要用药多擦两次,才能散去。王爷,臣那日就说过,小姐从小疏于调理,身体底子薄,万不可劳神伤心。否则,落下病根,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王爷,还请王爷当为多注意才是。”
郑王急急问道:“那现在呢?”王太医谨慎道:“精心调理四五年,应该无大碍。”
“皇上,平国公跟世子再外见。”外面传旨太监进来通报。“让他们给朕滚进来。”皇帝听了大怒,之前放到乡下发生的事情,还可以说男子不管后院事疏忽所致。现在,他才提完警告,就出了这种事情,这可是赤裸裸地在打他的脸,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要传扬出去,他这个皇帝的外孙女竟然没饭吃,要饿死了。他这个皇帝,都能成为历史上的一代传奇皇帝了。
“皇上,臣告退。”丞相大人,很识识务下去了。
国公爷跟世子一进内殿,就看见躺在塌上的人。低下了头,一进来跪下告罪。
皇帝看着两个人,情绪倒是平和下来,轻声说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世子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明白。皇帝看了榻上的人,眼睛眯了眯:“你们说,木染把人打得重伤,还失血过多,现在有生命危险。”
国公很谨慎地说道:“是大夫所说,臣不敢有一句虚言”
皇帝听了倒是笑了:“那你们说说,木染当时手上,有没有拿什么利器。或者,能致命的东西。”
两人低下头:“没有。”这点,他们当时也问过了。木染当时确实没有拿任何的东西,连她身上带的鞭子都没用。
皇帝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再看榻上睡着的小人,越发笑得慈祥:“就这么一个没两斤重的孩子,手上没拿武器,就能把两个比她大的人打得昏死过去,还有生命危险。这孩子是个力大无穷的。我们皇家,还没出过这样的奇人。恩,确实了得。”
“皇上恕罪,是臣等治家不严,请皇上降低罪。”两人匍匐在地。全身都有些发抖。
皇帝看着两个人,笑着拿起茶杯道:“对了,刚才王太医说。木染之所以会晕过去,是饿的。饿晕的。恩,真没想到,国公府竟然穷到了这个地步。穷到我外孙女的饭都没的吃。不错,等将来史官记上一笔,朕在位期间,治理天下治理得自己的外孙女都饿死了。朕这个皇帝,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国公爷跟世子爷哆嗦了一下。皇帝这话,意义可就深了去了。那些鬼东西,那些个东西,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惶恐,臣惶恐。”
“滚。”皇帝手里的茶,泼了下来。滚烫滚烫的茶,将两人的朝服,也都泼湿了。
“老八,把这孩子抱回去,好好照顾。”挥了挥手,郑王看着皇帝眼底的松动,知道这一番作为皇帝是意动了,立即抱了人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郑王的身影,想着他怀抱里的孩子,心下什么滋味都有。等人都走,皇帝静静地躺在龙榻上。一会,拿出一个盒子,在手里转动着。什么心思,旁边的温公公猜不透。
两个时辰后,拿到具体的详细的资料。皇帝眼里闪过怒火,一会眼睛眯了眯,过了好一会,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生辰八字:“温宝,你亲自拿去交给监正袁天。”
“喳。”温宝双手捧了纸,下去了。
“不就一个罪婢生的无人问津的王爷,真是胆大妄为,在我们府邸就敢要打要杀。现在他还没被立为储君,要是真有万一当了皇帝,还我们平家的什么好。拿我的朝服来,我要进宫见娘娘。”平母气得,呆在正院出不去,在那犹不平愤大声叫嚷着。
大夫人嘴角发苦,哄着老夫人喝了安神的药。回了自己院落。
“娘,祖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娘娘,也只是一个正二品的妃子,哪里能管得着当朝超品阶的王爷。”大奶奶忧心着大夫人也叹了口气。
“娘,这郑王,竟然敢在我们府邸杀人。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大奶奶想起那满是血的地,心有余悸。那人,就这样一剑穿心,死了。
“这算什么,当年他的封地,混乱不堪,每年官府都要倒贴进去
多少钱。他凭借铁血手腕,用了三年时间,把个宜洲,治得跟个铁桶一般,现在宜洲的富庶,可不比其他番王的封地差。”大夫人摇头。
“只是,我听说,郑王从小到大遭皇上厌恶。行事一直小心谨慎,也不与朝中的大臣有来往。与今天的作为,大相径挺。”大奶奶有些不清楚。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你可能,还不知道木染对郑王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木染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契机,你以后就会明白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木染带到皇宫里去。咳,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怎么了。这年龄越大,性子越发左了。她就不想想,郑王哪里还是以前的郑王。得罪了他,万一将来,我们平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大夫人一想这个问题,就难受。
“娘,老夫人这样下去,可该如何是好啊。”大奶奶也忧心。
平国公与世子回了府邸,两人在书房。中午饭都没出来吃,下人非常着急。
“诚儿,爹是不是老了。”平国公很沮丧地说着。今天看着皇帝发怒了,再有之前的事,他真是有些无力。这么大的事,不仅瞒着自己。而且还查不到任何的线索。也或者说,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各有各的心事了。要不是自己的孙女,开口提醒,自己都要怀疑她是克家的孩子。虽然老管家说没有疑点,可事实上,真就这么发生了,莫非真是自己老了。
“爹,娘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至于孩子打架受伤,是很平常的事,以前也经常发生过。其他的,虽然凑巧,却也没大的障碍。不过,我倒仔细查着,清词的疯魔,跟五弟妹有关系,其它的,暂时还查不出来。爹,该怎么处置。”平向诚没说其他,只问了这句。如果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