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月光如银子般洒满了这庭园,周边的树林,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林里烘出浓厚的黑影,寂静严肃的压在那里。
看着浓重肃穆的夜晚,木染想着今天平家发生的事情,倒是笑了。木染想着,估计今天只是开始,明天还会继续。这些人,容不下她。
“小姐,睡吧,很晚了。”夏荷以为木染是忧心那些传言。木染没声响,进了屋子睡觉去了。却是没看见转身之时,一株昙花绽放了,光彩绚丽。不过,很快就枯萎了。
回平家的第三天早上。木染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才等来早餐。一个素菜包子,一碗冷了的白米粥,那米粒都数得清楚有几颗,看得身边的几个丫鬟眼里冒火。木染并不在意,只是慢慢地吃着。吃完擦了嘴,就带人出去了。
用完早膳,木染仍然象征性地看了受伤的父亲。
看见父亲斜靠在榻布床山,一只腿上打了石膏,脸色有些灰白。安氏也在那歪坐着,头上扎了红巾,暮气沉沉。三个孩子,也都在一边。大的没事,但非常严谨一副小老头的样;老二老三看着精神抖擞。一天一夜,发了汗就这么生龙活虎,这大夫的水平,堪称神医。
木染给平向齐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站在那。安氏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木染行的晚辈礼。旁边的婆子则是万分警惕。安氏非常恼怒,大的还好,只是有些不满,可两个小的愤怒地瞪着木染。
“咳,木染,这是你母亲,过来给你母亲行礼。”平向齐咳了下,看见妻子不平静的样子,说着。
木染疑惑地看着安氏,安氏立即挺了挺腰,等到着木染的行礼。木染看完安氏后,再看着顾嬷嬷。最后看着平向齐,却是笑了出来。莫非,前两日的水,不够烫。
“都说平家是书香人家,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信。平家,原来是这么不知礼议,没有尊卑之分,老奴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顾嬷嬷嗤笑着。夏荷也在一边笑了起来。
“我母亲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了。来人,给我掌嘴。”语琴大怒,这会她自己都带了伤呢!可看上去,还是中气十足。一个婆子立即走上前去。顾嬷嬷好笑地看着那个婆子,那个婆子缩了缩,不敢动手了。
“这里是平家,不是什么王府,给我掌嘴。”语琴大叫着。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生出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顾嬷嬷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耻笑着。
“你什么意思。”尚麒看着顾嬷嬷,本来一直沉默着。这几日,他也不知道家里这是怎么了。自然他不相信什么克家之说。而且那日,明明是开了窗户,才让他受了寒。自然是不会归咎到木染头上。可是顾嬷嬷这个态度,还是让他很恼怒。
“这天底下,要嫡女给妾氏行礼,估计,也就你们平家才会做的。就是在商贾之家,都不会有这样的荒唐事。”顾嬷嬷放出一个惊雷。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娘是正妻。是我爹正经的妻子,是上了族谱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来人,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语琴在那红着眼的,都失去了理智。
不说语琴,木染都不知道了呢!她开始以为因为是公主的女儿,享有特权,却不知道,安氏还不是正妻。这下,乐子大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舅舅不担心自己在这里受这个女人的刁难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枫今年有十五岁了,比语琴沉稳多了。
“公主丧,驸马可再娶,却不得为正妻,这可是律法。”木染睁大着眼睛,还有这样的律法。这对自己,可是大大的有利。
木染心里暗暗对老天祷告,感谢老天爷你的厚爱。
“你胡说,不可能。”语琴见父母一声不吭的,当下慌了。嫡女与庶女,那可是有天壤之别。她自己就经常耻笑其他几房的庶女,这要让他们知道,以后,自己还怎么有脸做人。
“是不是胡说,驸马爷最清楚了。”顾嬷嬷丝毫不以为意。
平向齐安静了会,抬头:“我已经把安氏抬为了平妻,上了族谱。在平家,木染应该叫安氏母亲。”
“驸马爷,上没上族谱老奴管不着,反正,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过,想做我们家小姐的母亲,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皇上下道旨意,收了安氏为女儿,自然也就够格了。小姐,自然是要遵从的。”一句话,都把皇帝外公给抬出来了。堵得平向齐这个学富五车的人,都反驳不得,强。
“清媛,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平向齐问着木染,木染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换了个名字。
“驸马爷,小姐说,她不叫清媛,她叫木染,是公主给取的名字。”夏荷在有边解释着。
“我们平家的孩子,姑娘都是以清字开头。我给你取的名字,就叫清媛,以后,你就叫清媛。”平向齐有些生气。
木染不说话,哦,不对,她也说不了话。木染就站在那里,不接受,也不否认,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看着像木头的女儿,想着大女儿说木染凶神恶煞如鬼一般。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可木染的态度,却是让平向齐很恼火。一回来,就给整个五房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自己不生气不追究就不错了,现在,竟然敢给自己脸色看。
“小姐。”嬷嬷拉着嬷嬷的手,意思叫她听话。
木染走向前,拿起平向齐的手,用左手写了四个字,平向齐感觉完哑火了。然后,挥了挥手,让她回去,以后,自己会去看她的。也就是说,不需要再来了。
“老爷。”看着木染一行人,就这样走了,安氏有些不甘心。
平向齐轻轻地说着:“到底,是我对不起玉欣。而且,我也没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以后,你们少见面,她不会为难你,你也不要去为难她了!”安氏一听,心底一颤,不过很快笑说怎么会呢!
“爹,你说你会为我做主的?可是你看她这个样子,哪里把你放在眼里。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儿。”语琴抱着平向齐的大腿直哭。
“老爷,她现在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不尊我为母就算了,还把玉枫跟语琴打成这个样子。在家里,她还有没有法度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在这里活啊。”安氏也跟着哭得可怜。
“娘,这是木染不对。可是语琴也不该在当日里当着祖母跟那么多人的面过去打人。妹妹这才是第一天回家。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玉枫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着。娘把妹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木染再不是,那也是他们的妹妹。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哥哥,你怎么可以向着外人说话。”语琴气结。
“什么外人,那是我们的妹妹。这事本来就不是你的不对。就算她有错,自然有祖父母跟爹爹责罚。你怎么能带了人去打她。要是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再怎么说,她也是公主的女儿,还是皇上的亲外孙女。要不是因为木染有哑疾木染一旦被册封,就是君。我们是臣。”玉枫有些着恼。
安氏看着平向齐眼里的松动,气结。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讲什么理法国度的,读书都读傻了。
“都别吵,都下去,我想静会。”平向齐无力地叫着。
“小姐,你给驸马爷写了什么字。让驸马爷一下就改了主意。”夏荷奇怪地问着。按说,很难说得通,毕竟,这是平家姑娘。
木染沉默着,她写的是,逝者为大。从今天的表现来看。自己这个便宜爹,还算有两分心。知道去了五房,是给大家添堵。不是说文才风流,怎么这个样子啊!难道,传说都是不可信。
出了五房,木染想了想,笔画了几下。
“带我去见祖父。”紫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木染去了国公爷的书房外。通报后,国公爷让人请她进去。
“染儿,你来做什么?”面对府里一天状况百出的现象,国公爷也很无奈啊!要不是自己好好的,他都怀疑,木染是真的克星。要论跟木染接触最多的人,却是他,可他现在却是好好的。
而且,木染在王府内好好住了十来天,不说王爷跟世子爷连个咳嗽都没有,就是一个下人都没听说过生病的。哦,一到自家,就状况百出,这是不是可以说,平府容不下这个孩子。
“国公爷,小姐说,她要回郑王府。既然平府容不下她,何苦做那惹人厌烦的人。”夏荷哽咽着。
这一路来,看见自己一行人,那些下人都远远避开。自己看了,都难受得要命,在王府里那么金贵的小姐,在这里,竟然要受这样的委屈,要是王爷知道,还不得怎么心疼呢!
“不行,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去哪里。”平国公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正说着,外面有人大声叫着国公爷。
“又怎么了?”国公爷没好气地说着。
“尚水少爷,掉水池里,还好家丁眼尖手快,要不然,人就没了。也好在大夫来得及时,这会还在昏迷着。老夫人惊吓过度,昏倒了,国公爷,你快去吧,那里乱得够可以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说着。
“真是,染儿,你先回去吧。”平国公气急败坏地出去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顾嬷嬷难受地说道。夏荷则在旁边哭了出来,紫菱则把头低得更下了。一行人,都回去,回去的路上,平府里的人,看着自己都远远地避开。
“是啊,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一来,我娘就生病了,赶紧走,赶紧离开。”旁边的一个男孩子跟叫着。
木染在夏荷手上写了几个字。众人脸色都是阴情不定的,之后,顾嬷嬷叫着紫菱带路。可是没走几步,就给人拦了回来。不让她出去。嬷嬷改变了策略,朝着上房去了。
“姑娘,不要去。你现在去见老夫人,一定会被老夫人骂的。而且,你也见不着老夫人。”紫菱急得眼泪汪汪的。她不带路,顾嬷嬷根据记忆寻摸着,寻到了正房。
“老夫人说,让十小姐回去好好在屋子里呆着,不要乱走。家里已经够乱了,还嫌不够乱的。”一个妈妈不客气地说着。
“我们小姐,想见老夫人。”顾嬷嬷大声地叫着。一会,又有个妈妈,脸色很阴沉,说着夫人正病着,见不了人。
“小姐说,想要见老夫人。”顾嬷嬷坚持着说道。出来的妈妈说,老夫人是不会见木染的。反复纠缠了把刻把钟个头。
“老夫人,清词姑娘疯魔了,又哭又骂的。”一婆子急匆匆地过来,看着木染一行人,明显一缩。好象木染是恶魔附体。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走,不是让你走了吗?”平母一出来,看见木染,气恼非常。
“我们小姐说,她想去郑王府。”顾嬷嬷看着这情况没,只好走这一步了。平母没答应。
“老夫人,清词姑娘在那骂着,说家里有瘟星来了。要是不把瘟星赶走,家里的人,都不得安宁。”那婆子忙说着。
“那你先去郑王府住两天,等府里一堆事完了,再去接你回来。”平母这会,听了这话,想这这两日家里的事,再看着木染,就哆嗦,彻底被吓着了。想着让木染赶紧地走,走得越远越好。
“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扫把星。”尾随而按来的孩子,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