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奴说的至诚处,目光中还闪着泪花。
鲁道典仍然固执地将借据向荆奴面前一摊:“这珠子价值连城,莫说还这笔债,就是还十笔这样的债也是富富有余啊。”
“那为什么?……”荆奴迷惑不解。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收下它,是吗?”鲁道典微微一笑,“和你们说句实话吧。我非常喜欢这颗珠子,但我是真的不敢收下它。”
“此话怎讲?”荆奴被鲁道典的一句话抛到了云里雾里。
鲁道典嗤笑了两声:“昨日,我听到有人说开封城的皇宫失窃,丢了不少珍宝。你们急于还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做此无法无天之事啊。我若心存一丝贪念,收了这颗珠子,变成了窝赃之主,这样会引来灭门之祸,再长出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收啊。”
“鲁庄主。”荆奴看到鲁道典误会了自己,立时脸胀得通红,他激愤地站起身来,“我荆奴是个本本分分的山里人,从没出过这座大山,哪里去过京城?况且,我也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啦。”鲁道典冲着荆奴一摆手,示意让他坐下说话,“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但据我所知,这种珠子乃稀世极品,不可能有第二颗与之媲美。你们家世代在这山中狩猎,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珍宝?别人相赠,那就更属无稽之谈。不是我夸句海口,濛山方圆百里之内,富有之人能胜过我鲁某的更无一人,何人能送你们珍珠还债?显然是欺人之说。你们的这份心意我领了,但这颗珠子,我断然是不敢收的。”
鲁道典的话音刚落,曲天灿便已沉不住气:“鲁庄主,您是说这种珠子在皇宫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吗?”
“那是一定的,莫说是皇宫,即使在世间,它也是独一无二的。”鲁道典继续端详着手中的珍珠,爱不释手。
曲天灿用目光和荆奴对视了一下,荆奴冲他点了点头。
曲天灿说:“既然这样,假如我再拿出一颗与之相同的珠子,你就会相信我们所说的。”
闻听此言,鲁道典眉心上挑,目露欣喜之色:“那是理所当然。”
曲天灿听鲁道典这么一说,不假思索地从怀中掏出了珠子:“鲁庄主,请您过目,这下该相信我们所说的话了吧。”
鲁道典接过珠子后目瞪口呆,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两个穷小子会拿出两颗如此珍贵的宝物,立刻转惊为喜:“信啦,信啦。看来送你们珠子的人,与你们的交情非同一般啊。”
荆奴和曲天灿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曲天灿从桌上拿起借据塞到荆奴手中后言道:“鲁庄主,既然您已经相信了我们的话,请您留下一颗珠子,我们也把这张借据收了,这便告辞。”
鲁道典此刻的目光已被两颗珠子完全吸引,他拿起一颗准备还回去,但又觉得不舍,反复了几次,仍然没有决定留哪颗。
曲天灿心中不觉好笑:“鲁庄主,既然您如此喜爱这两颗珠子,不如按您刚才说的价格买下吧。我们拿着它也没有用,早晚也是卖于他人贴补家用,卖给谁不是卖,能买起它的只有您鲁大庄主了。”
“好,好。”鲁道典口中连说了两个“好”之后,吩咐家丁,“来啊,摆盛宴款待两位贵客。”
荆奴起身拱手道:“小人不敢讨扰,庄主,我看吃饭就算了吧,妹子还在家中等我们回去,是不是称了银子让我们上山?”
鲁道典摆了摆手:“荆奴兄弟,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称也要称个半个时辰,我们不如趁这个时候把酒言欢,不是更好?”
盛情难却,荆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鲁家的晚宴着实讲究,山珍海味,煎炒烹炸,应有尽有。
鲁道典命儿子鲁公子和崔愧同来陪席。
崔愧给二人杯中斟满了酒,满脸堆笑:“请二位满饮此杯,我已吩咐下人去称银子,吃完饭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曲天灿只喝过荆奴用果子酿的酒,而这种高粱酒却是平生第一次粘唇。
他喝了一口后,感觉到浑身燥热,十分舒爽,不知深浅地将整杯酒灌入肚中。
酒一入腹,二人的话便多了起来,对鲁家戒心全无。
席间,不知不觉就谈到了这两颗珠子的来历。
把敌人当做朋友,必然会招来祸端。
曲天灿将三登白云涧的经历全都诉说出来,其中隐去了五行灵老一节,只是提叙了一下老白猿。
“你是说,那个洞中类似于这样的珍宝,有很多?”鲁道典闻言后立时眼前一亮,目露贪婪之色。
“何止是很多,简直是不计其数。”曲天灿说话时,舌头已经有些发硬。
“小兄弟,老夫也想开开眼。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那里?”鲁道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曲天灿将手一摆:“去不得,去不得啊。不瞒你说,这个洞恐怕要在几日之内便不复存在,即使存在,如果没有老白猿在洞外接应,我们也是进不去的。洞内有一机关,只要触动它,洞口的岩石便可以移动,外面的人才能进去。”
鲁道典听曲天灿这么一说,撇了撇嘴,心下起急,但从天灿讲话的表情上判断,他所说的应该是实情,只是他不愿意别人去而已。
“喝酒,喝酒。既然去不得,我们就不痴心妄想了,今夜一醉方休。”鲁道典冲着崔愧使了个眼色,崔愧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极尽所能地给二人劝酒。
曲天灿从席间起身:“崔大总管,我想小解,烦您带下路。”
“好说,好说。”崔愧起身伸手来扶曲天灿。曲天灿往起一站身,一个趔趄又跌回到座位。崔愧忙用手扶,一不小心碰落了天灿背后冥府弓斩上覆盖着的红绢。
当红绢落地的同时,崔愧的目光唰的落在刀上。
他立时变得面如死灰,心中暗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它决不会出来,不可能出来,只是形似而已,形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