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听了也不慌张,反而心里一松。是早走预谋冲她来的便好,这样老夫人便会没事。可紧接着,她又恼怒起来,这些人为了害她,竟连老夫人的姓名也不顾了。
她淡淡的看了大夫人一眼,“那依母亲的意思,是我的过错,是我要害祖母?”
“倒也不能说你存心谋害。”大夫人冷笑一声,“只可笑你平日装的恭良孝顺,竟连老夫人该吃的药都不问一句。”
原来是这样。
看来也没打算害她如何,不过是想让她借此失了老夫人的心罢了。
当真是好计谋。
沈眠略略一笑,“敢问母亲,那甜羹可查过了?确实有杏仁粉?”
大夫人面色一僵。
“若是没查过,母亲可至于就定了我的罪?”
大夫人一咬牙,正要吩咐婆子去查,却被沈眠拦住。她转头看向沈留,“父亲大可派人去查。”
言下之意,不过是不信任大夫人罢了。
沈留此刻也是烦躁的很,他挥了挥手,吩咐了个小厮去查。
大夫人面色难看,只在心底恨恨的将沈眠咒骂。
片刻后小厮回来,说甜羹里并无杏仁粉。大夫人的脸刷的白了,“怎么可能?甜羹里不是必然会放杏仁粉么?”
“我是故意没放的。”沈眠这个时候开口,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夫人,“正如母亲所说,我平日里侍候祖母,与祖母做膳食。又怎么会连祖母吃的药有什么相克食材都不知道?不信的话,母亲可以去问问祖母身边的嬷嬷,看看我以前做的甜羹里放不放杏仁粉。”
那嬷嬷就在一旁照看老夫人,一听这话,连忙上前跪下,“二小姐之前的确问过奴婢老夫人吃的药相克的食材,做的甜羹也确确实实从来不放杏仁粉。”
大夫人面色愈发苍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好似吃了杏仁粉的人是她似的。
沈眠冷笑一声,“这便怪了,既然我的甜羹里没有杏仁粉,那祖母是怎么病的?”
沈留在一旁听着,脸色愈发难看。这事情一目了然,不过是大夫人想要陷害沈眠不成被反将一军。沈留心底实在厌烦这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妻子,也恨她蠢笨,被抓住了把柄。可大夫人的母家是建康的望族,大夫人嫁给他本就是低嫁了,如今他即将调回建康,也多亏了大夫人的母家相助。
这个时候,他不能也不敢动大夫人。
“行了。”沈留心里已有计较,淡淡的略过此事,“当务之急,是要将母亲诊治好,旁的事情,以后再说罢。”
以后再说?
怕是要掠过不提吧?
沈眠看着自己的父亲沈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平日里装得多么孝顺情深,多么仁义忠诚。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靠着妻子谋算着女儿想往上爬的假仁假义之徒罢了。
如今内宅不宁,自己母亲都被涉及,他也只想轻轻放下!简直可笑。
“父亲,”沈眠不顾沈留蹙起的眉头,仍坚持着开口,“这件事情不查,等祖母日后醒来,该有多寒心。”
沈留冷冷道看着沈眠,“你威胁我?”
“女儿不敢。”沈眠福了福身,“父亲调官在即,也不想惹出事端,到时候宣扬出去,阻碍了父亲的前程,可就不好了。”
沈留冷笑两声,“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他咬着牙,声音冰冷,“你倒是说说,还如何查?”
“人都是血肉之躯,没有谁不怕死。”沈眠浅笑着,一脸的恬静无害,说出来话确实冰冷狠毒,“用刑即可。”
“祖母还在病重,不宜见血腥。”沈姝忍不住开口了,她盯着沈眠,眼底的恨意明显,“二妹妹做事且留一线吧。”
“长姐的意思是,就不想弄清楚究竟是害的如此吗?”沈眠轻笑着。
沈姝一噎,竟说不出话来。不查,便是不孝,她怎么能背上不孝的名头。
沈眠不再理会她,侧头看着沈留,“父亲,您看呢?”
这种话,这种事。她前世断断做不来,可重生一次,她也学会了阴险诡计,学会了视人命如草芥。学会了踩在众人的尸骨上前行。
沈留此刻是骑虎难下,他既恨大夫人平白惹事端,又恨沈眠的咄咄逼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来人,将厨房里的厨子婆子一律杖打,看看有谁招。”
大夫人指尖都在颤抖,她恨不得上去生撕了沈眠,可面上却也只能装出一副淡淡的样子。她侧头的冲着婢女使了一个眼神,婢女会意,悄悄离去。
须臾的功夫,就有小厮招了。
“是你放的杏仁粉?”沈留淡淡的问。
“是奴才,是奴才不小心掺了杏仁粉进去。老爷夫人饶命啊。”那小厮下身被打的都是鲜血,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叩首。
沈眠心里突然没由来的发紧,她不知道自己一意孤行做的对不对,为了复仇,是不是真的可以双手沾满鲜血,冷酷无情?
她清楚这小厮是大夫人安排的替罪养,她不想再逼问下去,到最后不但拉不上大夫人,反而要白白牺牲一条性命。
她到底是心软了。
沈留看了小厮一眼,“既如此,便罢了,赶出府去吧。”
大夫人心底松了一口气。
沈眠不忍再害人性命,却也不想就这样放过大夫人,她轻轻的说道,“最近真是内宅不宁,先是巫蛊,如今是杏仁粉,怎么府里的小厮丫鬟,要不就是不忠诚心存怨恨,要么就是毛手毛脚。”
她扬眸,看了大夫人一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