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日的功夫,陆君生就宣召了沈眠孟韫入宫再审,不过今日一同来的,不止那些阁老,还有孟韫的那个幼弟,孟冲。
沈眠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大殿,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孟韫,或许是今日要面圣的缘故,他不仅仅穿了里衣,外头还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
沈眠仅仅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县主平身吧,赐坐。”陆君生语气淡淡。
“谢陛下。”
沈眠坐下后,才看到坐在一旁的一个蓝色华服的男子,他头上簪子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沈眠前世曾见过,据说是岭南那儿产的一种宝石,价千金,就是寻常的功勋家庭也难买到。
再看他眉眼间,隐隐有几分熟悉。
沈眠在心底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这大概是孟韫的那个幼弟。不怪她不认识,前世沈眠这时候正在韩琛的府中受冷落吃苦头,哪里见过这孟冲。
“今日将你们都叫来,便是要开门见山的说。”陆君生屈指敲了敲桌子,“这次状告孟韫的,便是他的幼弟,孟冲。”
孟冲坐在下首,也是一身的冷汗。
他当初上书状告的时候,陆君生明明白白的承诺他不会将他状告之事公之于众,可如今却一朝将他摆到众人面前。且不说众人如何看他,单单说他那个兄长孟韫又岂止是好招惹的。今日若是判了斩立决还好说,若不然,那孟韫一朝翻身,定不会放过他。
“原来是孟小公子。”沈眠浅浅的笑着,“只是不知道,你是在何处寻来的这些密信?”
“是兄长出征时,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侍从。原是我孟家的家仆,他无意间窥见了这些密信,心里害怕的很,便将这事告诉了我,又收集了这些信。”
沈眠挑了挑眉,“既然是与大金的通信,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人发觉,不仅如此,还将信都拿走了,难道孟韫就丝毫没有察觉么?”
孟冲梗着脖子,“那侍从做的隐蔽。”
沈眠嗤的笑了,“不光是他做的隐蔽吧?怕事藏的也隐蔽。想想就让人心寒害怕,堂堂主帅大将军的身侧都有孟小公子的人,那整个军队岂不是都是你的耳目,或许也不仅仅是军队。”
沈眠顿了顿,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这个大殿,“这个皇宫,不会也有小公子的耳目吧?”
“你……你”孟冲指着沈眠的手带着些颤抖,“你血口喷人。”
沈眠抬手,微微捋了捋鬓边的碎发,“陛下的意思呢?”
陆君生眸底带着冷意,微微扫了一眼沈眠,又直直掠过了孟冲,转过头去看孟韫,“你有何话辩解?”
孟韫似笑非笑的看了孟冲一眼,才拱了拱手,“臣还是那句话,这些信件臣不曾看过,自然也不是臣的。”
他又转头看着孟冲,“冲弟何时对我有这样大的怨恨,竟非要置我于死地?”
孟冲别过脸,冷声冷气道,“兄长言重了。你背家叛国,我是为着孟氏一族,为着这江山天下才大义灭亲的。”
说的好不正义凛然,沈眠听了却显些笑出声。
孟韫敛下眉,起身跪下,“陛下明鉴,臣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若这信当真是真的,臣又何必会大败大金。”
“那当然是你为了谋取陛下的信任,以谋后事!”孟冲几乎是跳起来说道。
孟韫冷笑一声,他抬手猛地扯开自己的衣服,只见略有些白皙的胸膛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横亘着。
“这道疤痕,是大金的一个将军用刀割的,战场上,刀剑无眼,难道我会用性命去赌那富贵么?”
“说不准是苦肉计……”
“苦肉计?”孟韫声音猛然加大,他厉声道,“不若现在就宣太医来看看,当初营帐中,数个太医给我诊断了三天三夜,差点我就命归黄泉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沈眠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陆君生,轻声道,“陛下,您别寒了那些将士的心。”
“狡辩!”孟冲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陆君生一道怒喝打断了。
“够了!”
大殿上立时安静了下来。
陆君生盯着桌案上那些信件,突然一扬手都扔了过去。信件劈头盖脸的砸向孟冲。
这场景,一如当日陆君生问罪孟韫的模样。
孟冲被砸蒙了,噗通的跪在地上,“陛下……”
“你当朕是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