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巷子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临街的一家绣楼里,几个绣娘因着在赶工安平县主的嫁衣,这几日都没回家,睡在了绣楼里。
白日劳作了一日了,这时候早累的不行,俱都睡死过去了。没人发觉,一个黑影悄悄的从窗子爬进来。
不过片刻,几滴鲜血迸射到白色的窗纸上。
外头,一排乌鸦扑哧飞过。
建康城是天子脚下,这么多年也没遇到什么大案。府衙的大门都快结了蜘蛛网了。
不过今儿一大早,府衙大人一口米粥刚喝进去,就听见下属的来报。
“噗。”
米粥又原封不动的吐了出去。
“你说什么?”府衙大人瞪着眼,“全死光了。”
衙役点点头,“一十二人,全部遇难。”
顿了顿,他挠着头,迟疑着有俯下身,靠在府衙大人耳侧低声说了些。
府衙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半晌,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去那绣楼瞧瞧。”
绣楼门口早就围了厚厚的一层人,若不是衙役拦着,怕是人都要冲进里头看热闹了。
“都让一让,让一让。”
衙役驱赶着周围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来让府衙大人进去了。
绣楼两层,第一层是平日做工的地方,第二层是绣娘们睡觉的地方。
第一层倒是平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第二层就可怕的多,十二个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都是七窍流血而死,而一旁的支架上还挂着那未完成的嫁衣。府衙大人搭眼一看就觉得那嫁衣不对。
他走上前摸了一下,只觉得湿漉漉了。再张开手掌一看,竟是血淋淋的一片……
建康城是所有州县城市里最富足的,生活的好了,人们也就有功夫闲聊一些八卦了。如今建康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那安平县主同孟世子爷的婚事八成要黄。
这婚事本就不吉利。那绣楼的绣娘们就是为了给安平县主绣制嫁衣才不得好死的。听说那绣娘们死的冤屈,冤魂附在了嫁衣上,第二日开门一看,那嫁衣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血淋淋的。
这些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快就传到了孟韫同沈眠的耳朵里。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这婚事……”玉雅急的不行。
“慌什么。”沈眠抿了一口茶,“这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既然没有,那就都是人做的。”
“那……会是什么人?”玉雅迟疑着问道。
“不想让我嫁给孟韫的人。”沈眠轻声说。
她脑袋里也在细细的思索,到底是谁做下的这事儿?又是谁,大肆传播这婚事不吉利?
陛下?应当不会,陆君生若是真不想自己同孟韫在一起,大可以直接下一道旨意。
孟冲?还是那个继母陈氏?
沈眠想来想去,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
越想心越烦,沈眠索性站起来,吩咐玉雅去备马车,“主子要去哪儿?”
“去找孟韫。”沈眠披了个披风,将帽子扣下来,遮掩了大半的容颜。
正巧孟韫这头也正要来找沈眠,两人竟在沈家的大门口碰见了。
“这事儿,你别急。”孟韫皱着眉说道。
他这两日为着沈昭的那封信数个夜晚没睡好了,如今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下的乌青也明显的很。
“你觉得会是谁?会不会是你那个弟弟?”
沈眠叹了一口气,“一件件的麻烦事接踵而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伸手,摸了摸孟韫的眼睛。
“你别太劳累了。”
孟韫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
他看着沈眠,微微敛下眉,“嫁衣的事儿,与其费尽心思的思索是谁做的,不如直接抓到凶手。”
沈眠心头一跳,抬眼看过去,“你的意思是……”
“我与府衙大人尚有些交情,倒是可以细细谋划。”孟韫笑着说,“我们放出风,就说找到了关键线索,在绣楼里找到了一块令牌,那凶手定会惊慌……”
“然后他们就会来抢令牌。”沈眠接过话,她侧头望着孟韫,“你定下来了?”
“迟则生变,就在今晚。”
是夜,府衙里数十个衙役隐匿在周围,厅前正坐的孟韫,正不慌不忙的倒着茶水。
“世子爷,那凶手会来么?”
孟韫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他就算自己不来,定也会派个手下来。连杀十二人,这事直达天听,他不可能丝毫不慌。”
可孟韫万万没想到,那凶手光明正大的来了。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什么府衙里的证据,而是在一侧巷子里马车上的沈眠。
今晚这么大个事儿,沈眠肯定不能安然在府中待下去。可偏偏孟韫怕有危险不让她来。沈眠便偷偷跟来,将马车停在一侧的巷子里。
瞧着时候不早了,可一旁的府衙还没有动静。沈眠蹙着眉,正烦恼着,突然觉得马车一阵晃动。
“怎么了,玉雅?”沈眠压低声音问道。
外头一片沉默。
沈眠心头一跳,正要出去看看,却见一只白若莹玉的手轻轻掀开了帘子。
紧接着,就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更深露重,沈小姐是在等我?”
沈眠看着马车外的人,一时怔住了。
“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