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了,剩下的便是一些琐碎的杂事了。
如今到五月末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功夫,时间是紧簇了些,但也不打紧。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是县主同世子爷的婚事,那礼服自然是请的全建康城最大的绸缎铺来做的。十几个绣娘赶工,势必要在最短时间里做出最好的嫁衣。
沈眠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出门,都说待嫁待嫁,总不好整日抛头露面的,虽说沈眠不在乎外头的闲言碎语,可好歹也要顾及着孟韫。
这日午后,她才用过了糯米粥,正昏昏欲睡,玉雅这时候轻手轻脚走过来说,“主子起来吧,老爷叫您去前厅。”
沈眠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儿啊。”
“听说是大公子回来了,”
满脑子的睡意好似一下子就飞走了。沈眠腾地一下子坐起来,“大公子?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兄长沈昭?”
“正是呢。”玉雅点点头,“您快起来吧,大小姐才刚也回门子了。”
那两人是嫡亲兄妹,自然感情甚好。
至于这个兄长,别管是前世今生,沈眠都不曾见过。前世沈昭一直在外做官,等到沈眠嫁到韩琛府中的时候才回来,不过她那时候对沈家心灰意冷,也无颜面见老夫人,便鲜少回沈家,自然也与这个兄长不曾得见。
不过沈眠在府中的时候倒是听说,后来战乱四起的时候,她这个兄长同韩琛一般,属于“保皇派”。对皇帝陆君生是忠心耿耿。
不知道今世会是怎样。自己如今嫁给了孟韫,陆君生又是这样多疑的一个性子,如今她使计让陆君生暂且放过了孟韫,可不代表陆君生会一直信任下去。
待来日……
“主子,主子。”玉雅以为她又困倦了,连着推了她两下,“您不去更衣么?”
沈眠回过神,她忙站起身,随手捋了捋头发,心里装着杂七杂八的事儿,哪还有心思弄别的。
“不去了,咱们走吧。”
等到了前厅,沈留大夫人沈姝都坐在一块儿说着话,旁边还有一个看着面生的男子,想来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兄长了。
几人看见她,面上的笑意都淡了淡。想来也是,她们是一家人,自己又算个什么,若不是顶着安平县主同世子妃的名头,想来沈留同大夫人压根也不会叫自己过来。
沈眠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她走上前屈膝行了一礼,“见过父亲母亲。”
“眠姐儿来了。”沈留淡淡的点点头,他指着一旁的玄衣男子道,“见过你兄长。”
沈眠挑了挑眉,“原来这位就是兄长。”
她说着,冲沈昭福了福身,“小妹见过兄长。”
沈昭面色淡淡,他不留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眠,又极快的收回了目光,“二妹妹客气了。”
果真如传言,沈家沈眠,生的好颜色。只是……怕不止是好颜色,传闻沈眠做的桩桩件件,那都不是小事,她却安然渡过一个个劫难,还坐稳了安平县主的位置,如今又要加上一个世子妃的名头。
不可小觑啊。
这样想着,沈昭面上也扯出一丝笑意,“听闻二妹妹不日大婚,想来我回的正是时候,我回来途经岭南,见到了不少新鲜有趣儿的玩意儿,带回了一些,待会儿着人送给妹妹一些。”
沈眠笑着,还没等开口,就听见一旁沈姝阴阳怪气的说道,“兄长实在不必这般,如今二妹她身份高贵,哪看得上那些凡尘俗物呢。”
若是平常,沈姝一贯是最能隐忍的,可最近她遇到的不顺心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郡王又纳了年轻貌美的侍妾,已经半个月没来她房中了,自己又迟迟怀不上孩子,而那个一向被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沈眠却偏偏成了尊贵的世子妃。
这让她如何能不气?
大厅里安静了一瞬,沈眠敛下眉,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好,那就有劳兄长了。”
她直接忽略了沈姝,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沈姝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一口气堵的她心口疼。她面色难看,却碍着一旁的沈留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如今因着沈眠的身份,沈留对她可是万般关心。
沈昭怔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点点头,“二妹妹客气。”
他看向沈眠的目光愈发的意味深长,看来他这个二妹妹,果真是个不好惹的。
沈昭动作极快,沈眠才回了屋子不过片刻,他院里的小厮就抬着一箱子东西上门。
“这些都是大少爷吩咐给二小姐送来的。”
沈眠轻轻的瞟了一眼,点点头,“有劳你了。”顿了顿,从桌上的匣子里拿出一捧金瓜子亲自塞到小厮手机,“回去就同兄长说,我十分喜欢。”
小厮没想到这个二小姐这么大方,当即笑的见眉不见眼,“奴才知道了,谢二小姐赏。”
沈眠点点头,“下去吧。”
等小厮走后,沈眠才身手打开了那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倒是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些平常的赏玩之物。
不过在箱子一角,还放着一个小匣子。
沈眠挑了挑眉,将匣子拿出来打开。
匣子里头静静的陈放着一张信纸。沈眠伸手拿出了信纸,轻轻打开。
信纸是很长一张,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好些东西。沈眠仔仔细细的看着,面色渐渐变得凝重,等看到最后,她又嗤的笑出来,嘴角微微弯起。
“有意思。”沈眠轻声说着。
她将信纸原封不动的叠好放回匣子,又扬声见玉雅进来。
“主子,怎么了?”
“待会儿你出去同世子爷的小厮传个口信,说明日午后。我在东街的运来茶楼雅间等他。”
玉雅有些迟疑,“都听人说,大婚前见面不大好,主子你不过几日就大婚了,是不是您先别见了,有什么话等着大婚后说也是一样的。”
“哪儿那么多规矩。”沈眠皱着眉头,“快去吧,你办的隐蔽点就是了。”
玉雅叹了口气,“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