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旨意,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推脱。豫王同孟韫都是找着借口磨蹭,可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个长久之计。
张庭辉秘密招兵买马,他有镖局做幌子,行事要方便的多。只是钱财难求,将才更难得。
这几日,孟韫几乎是每日都到了深夜才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沈眠一次都没发过火,只平静的吩咐侍女去打水来给世子爷洗漱。
孟韫不易,沈眠都是知道的。
凉州的这几个世家大族,仅仅拉拢一个张家还是不够的。陆君生再怎么不得人心,那也是坐拥天下的帝王,想同他作对,不是靠一兵一卒能做到的。
孟韫是个世子爷,打小就是金尊玉贵的身份。他有他的骄傲,可如今也低下身份去同他们吃酒谈话。
沈眠叹了一口气,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轻轻给孟韫擦了擦额头。
他才喝了醒酒汤,这个时候正睡着,却也是睡的不安稳,眉头还紧紧皱着。
沈眠叹了一口气。
珠帘微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玉雅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进来,她侧头瞧着熟睡的孟韫,把声音压的低低的。
“主子。”
沈眠扬了扬眉,轻声道,“办好了?”
玉雅点点头。
沈眠侧头又看了一眼孟韫,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同玉雅走了出去。
廊下都点了灯笼,微黄的灯光还带着丝丝暖意。只是如今夜里起风,有些微凉。
沈眠裹紧身上的披风,微微蹙眉,“都卖了?”
玉雅迟疑的点了点头,将匣子递给了沈眠。
沈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的银钱。沈眠接着灯光略微数了数,一边数,一边轻声问,“是按照我教你的法子么?”
玉雅点点头,“是,奴婢去之前都打听清楚了,都是祖上干净的,奴婢把自己的身份严的死死的,谁也不会知道。”
“那就好。”
沈眠大致数了一下,“不对啊,你确定都卖了?”
玉雅抿了抿唇,“主子房里那个鎏金步摇奴婢没动。那是之前长宁夫人给您的,您平日都不舍得戴,如今巴巴的拿出去卖了,到时候回了建康城,长宁夫人问起啦怎么办?”
“一个步摇,义母不会在意的。”沈眠皱着眉头,“明儿你就拿去卖了。那上头嵌的是东珠,最名贵不会,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玉雅还要再劝,却被沈眠挥挥手打发走了,“不必说了,明儿记得去办。”
灯笼微晃,沈眠已经转身进了屋子。
孟韫酒喝多了,第二日起来自然头晕目眩的。他先是伸手探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侧空荡荡的。
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床,透过层层纱帘,模糊看见自家娘子在梳妆台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孟韫皱了皱眉头。
他轻轻下地,慢慢的走到沈眠身侧,这一看,更是叫他惊住了。
这堂堂的安平县主,位分尊贵的世子妃,大清早的竟披头散发的坐在桌子面前……数钱?
孟韫以为自个儿眼花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沈眠身子一震,侧过头来。
这次孟韫看清了,这桌子上放的,还真是一沓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