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片漆黑,繁星明月都躲在云层里,仿佛知道即将发生的血案,不敢露面似的。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一角瞧瞧溜进别院。
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轻轻的划破窗户上的宣纸,他没有莽撞的跳进去,反而是谨慎的打量了里面一圈,奈何屋子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屏住呼吸,咬咬牙,翻身跳了进去。
屋子里又黑又静,他只能踮着脚走路,路过桌角时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花瓶,这人差点吓了一身的冷汗,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接到了花瓶。
他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花瓶又放了回去。放回花瓶,他又轻手轻脚的慢慢的靠向了床榻边。
床幔垂下,隐隐绰绰的能看清里面侧身躺着一个人。
这人眼底滑过冷意,手中的匕首紧紧握住,他一咬牙,猛地将匕首扎过去。
意外的,并没有听见匕首扎进肉里的声音,也没有看见喷射的鲜血如注。
他瞪大了眼睛,突然猛地过去撩开帘子,定睛一看,床上哪有什么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孟韫?只有一个卷起来的被子。
他眯了眯眼睛,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圈套,正在咬着牙转身就要撤退的时候,突然角落里亮了起来。
沈眠手里提着明亮的灯笼,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儿,冲着黑暗中的那人微微一笑,“李楚将军,等你许久了。”
灯火晃过去,明晃晃的照到他脸上,正是李楚。
李楚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沈眠,“是你设计引我来?”
沈眠微微一笑,“聪明。”
李楚目光冷冷,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恍然大悟,“那些人也是你安排在我面前故意说那些话的?其实你早就怀疑我了?”
“从世子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靖州城里肯定有奸细。那日我当众处置李盛,的确是杀鸡给猴看,你虽没有出手救下李盛,可你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你。只不过当初我没有证据,只能如今略施小计将你引过来。”沈眠笑意盈盈的说道。
“而李楚你,的的确确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下一刻,沈眠脸上的笑意褪去的干干净净,她眼底冷意闪过,挥了挥手,“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屋外走进来几个士兵,三下五除二的将李楚压了下去。
张庭辉缓缓地从外面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沈眠,微微压低声音,“世子妃要杀了李楚么?”
“杀了他?”
沈眠挑了挑眉,冷笑一声,“不,我为什么要杀他?”
张庭辉皱了皱眉,“您是要拷打他?从他嘴里挖出什么东西?”
沈眠笑着摇了摇头。
这下子张庭辉不明白了,一头雾水的看着沈眠,“那不知道世子妃的意思是什么?”
“我要将他好好的,原封不动送到韩琛那儿。”沈眠淡淡的说道。
张庭辉一愣,“将他送回去?那我们费这么大力气抓他做什么?”
“不抓他,迟早是我们的隐患。”沈眠语气淡淡,“可抓了他,他却早就失去了作用,如同一个废弃的棋子。就像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既然是这样,我们何不把他送回韩琛身边。”沈眠弯了弯嘴角,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也好叫他知道,别什么阿猫阿狗的就往这儿送,没用。”
张庭辉如今对沈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当下拱了拱手,“是,我这就去办。”
“等等,除了那个李楚,你再带上一个东西。”
“什么?”
“李盛的尸体。”沈眠微微垂眸,语气带着些讽刺,“这才叫恩威并施不是么?从前这个韩琛最爱用的手段,如今我们也再还给他。”
“是。”
张庭辉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沈眠一个人。她手中提着灯笼,里面烛火微微晃动,晃得沈眠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她微微垂眸,突然冷笑一声,低声喃喃。
“我今生拼了命才挣到这一切,无论你韩琛是不是重生回来的,我都不会准许你碰我的东西,毁了我的东西。如今你伤了孟韫,那你……也得舍出点什么吧?”
张庭辉很快的派人快马加鞭的将捆的五花大绑的李楚和一个盒子送到了韩琛手里。
韩琛看见那递过来的盒子时,眼皮跳了一下,转过头,语气有些微冷的问道,“这是什么?”
李楚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再来之前,沈眠吩咐了张庭辉给他灌了一晚汤药,喝下去后,他废了嗓子,再也不能说话了。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韩琛也是深谙刑罚之道,见到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脸色难看下来。他冷着脸,冲侍卫扬了扬下巴,侍卫会意,扬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赫然是一个苍白的人头。
韩琛脸色难看至极,冷呵一声,“扔出去。”
侍卫吓了一跳。忙捧着盒子跑开了。
韩琛扭头,顶着一旁的李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废物。”
李楚垂着头,不敢吭声也不能吭声。
韩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的想了一圈。诚然,沈眠这个行为不过是向他示威,也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哪怕孟韫昏迷不醒,可靖州还有一个沈眠在主事,有沈眠在,他韩琛别想作什么小动作。
想到这儿,韩琛冷冷一笑。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沈眠装的越是强势,越能证明孟韫伤的重,靖州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他此时不取靖州,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