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寒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坚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指骨和手背上渗出鲜红的血丝。
他低垂眼眸,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望和难过。
“所以呢,你就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开三个月,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每天在受着怎样的煎熬吗!”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激动。
林初夏心疼地伸手想要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狠狠甩开。
“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他落寞地转身,嘴角还噙着一丝无奈的冷笑,他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步子,“你跟陈泽凯的事我可以原谅,可你逃婚的事儿,你失联三个月,你选择跟陈泽凯一起回国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了。”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超过这个限度,还怎么原谅?
简墨寒的背影看上去无比落寞,挺拔的身姿在此时也没了往日神采,他缓缓地走着走着,听到背后的哭声也没再回头。
因为当初,他也是那么过来的。
原以为能和解的林初夏,在他彻底转身离去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确实错了,错的离谱。
所以,这样的结果,这样的惩罚,她接受。
姜小蕊从咖啡厅里跑出来,远远地看到了两人争执又分开,不禁唏嘘。
谁也没想到当初众人心目中的金童玉女,如今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就像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未来,哪个会先来。
“我在想,如果A市没有一家公司肯要我的话,我可能得到别的城市工作。”
林初夏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淇淋,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林晓彤晚上下班后依旧是住在她家,两人正在看一部恐怖片。
因为开着灯,房间里并没有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
“哎。”林晓彤咬着冰淇淋勺子,目不转睛地瞪着电视屏幕,话却是跟林初夏说的。
“你要是真找不到工作,我们就一起卖衣服呗,虽然挣不到什么大钱,但是也饿不死。”
也不是说不行,只是,林初夏觉得自己学了那么多年设计,就这么放下,多少有点可惜,都对不起当年出国留学的学费呢。
“我再找找试试看吧。”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特别腻。
“要不你跟前姐夫说一声,让他们不要为难你?”林晓彤忽然开口,让林初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前姐夫?
她想好了好半天才想起,她大概是在说简墨寒。
“我们今天见面了。”林初夏拢了拢耳后的头发,看着屏幕里出现的那一张鬼脸波澜不惊。
“怎么了?”
“我们彻底决裂了。”她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情绪,似乎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
林晓彤差点跳起来,不可执行地瞪着她:“你,你说什么啊,你真的跟简墨寒彻底玩完了?”
“嗯,照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你能接受?”林晓彤背对着电视机,忽然出现的一声鬼叫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可更让她吃惊的确实林初夏的态度。
她这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吧。
失婚,失恋,不应该竭嘶底里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么?
怎么她能这么坦然地接受?
“差不多吧。”林初夏搅弄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笑了下,“其实,跟我想象中差不了太多。”
她微微舒了口气,伸手按掉了电视屏幕,继续说:“该哭的,都哭完了。该难受的,都难受完了。能做的,我也做完了。可能我们的缘分就是这么浅。”
“不是他的错,或许,也不应该是我的错,只是缘分尽了。”
“你这说的很佛系了。”林晓彤微微叹口气,摇头晃脑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肩膀安慰道,“既然你能想开,那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你开心就好。”
开心吗?
恐怕短时间内开心不起来了呢。
可你说,对那个人有期待吗?
当然。
心又不是一天就能死,情感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消失。感情这种事儿最折磨人, 爱而不得,多痛苦。
如果能看透红尘从此放下那些过往还好说,偏偏就是放不下,所以这段感情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彼此心中,拔也拔不出,怎么都不痛快。
纠缠下去是两败俱伤,如果能放开彼此,或许会轻松的多吧。
林初夏看着茶几上融化的冰淇淋,忍不住挖起一大勺放入口中。
冰冷的触感充斥着整个口腔,心里也像是揉进了一把冰渣子,很疼,但却因为寒冷而渐渐麻木。
简墨寒回家后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
他仰面看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身在一个充满光亮的地方,不是人间,而是幻境。
他在那里看到了林初夏的笑脸,可伸手去触摸,却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没有。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很少在他生命中出现。
他曾经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可一个女人,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却无法真正拥有。
他们离得那么近,可心,却那么远。
手机铃声不停地在响,不知道是第几个电话了,他连爬起来去接的力气都没有。
下午那个愤怒的他和哭泣的林初夏,在他脑海中反复地飘荡。
想起来只是不甘,说出“你走了就不要回来”的话,也不过是想听她说,我回来是因为你。
可她只是哭,哭得他心都碎了,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上来挽留。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吧。
简墨寒准备重新开始。
忘掉林初夏,认真地,耐心地过自己剩余的日子。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她都能放下,他又何必紧紧抓着不放呢。
地板很冷,冰冷的寒意渗入骨髓,可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整个人都变的冰冷,直到那可心慢慢变得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