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言此时眼中带着深重的思念,以及一种让顾里尘都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东西。
顾里尘被云轻言的话说的微微一震,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从他出生起,周围的人都在告诉他,身为顾家的孩子,你首先要记住的就是忠君爱国,誓死守卫皇上。
顾家祠堂一百三十二个牌位背后,都是忠于皇上的象征,上边高高悬挂着的忠君二字牌匾,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
他不知道,原来军人的天职除了保卫皇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军人要以守卫百姓和保护和平为天职,这句话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与他以前所知的忠于皇室,忠于皇上的思想完全不同,但是他却觉得云轻言说的才是对的。
云轻言给他带来的震撼深深的冲击了他刻在骨子的思想,冲击了他的灵魂,让他换若获得重生。
顾里尘看着窗外一派喜乐繁华的景象,眼中某种光越来越亮,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云轻言,哑着声音道:“玉国的事我自有打算,只希望,他日我凯旋归来之时,你们能在金台玉阶上迎我。”
金台玉阶,历代帝王迎接功臣时所站的地方。他这番话的意思无异于是站队了。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思想能不能改,他不知道,但是只有坐到那个位置的人是凌子邡,这个想法才有实现的可能。
云轻言看着顾里尘欲言又止,终归是叹了一口气道:“倘若真有这一天,我和阿砖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坦白说,顾里尘虽然和云轻言是好友,但是两人身份的特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里尘和他们的交情只限于私下,他们顾家满门忠烈,祖训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准站队,不准结党隐私。
因此他们对于这个事情都有默契,云轻言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太多朝堂上的事,顾里尘也不会去提及关于军队的事情。
但是这个默契今天被打破了,云轻言说出那番话本就有几分私心,他们的确需要将军府的势力,但是摊开来说,这也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她能保证这个国家在她和阿砖的手里会比太子做的更好。
顾里尘深深的看了云轻言一眼,直接起身走了出去,既然已经决定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准备,而且父亲那边……他还得费一番功夫去好好解释解释才是,只希望他没有看错人,云轻言和凌子邡真的能如他们所说的一般才好。
云轻言喝着杯中的茶,茶放的久了一些,已经全都冷掉了,冷了的茶带着微微的涩味,凉凉的在口中喝着并不舒服,放下茶杯,云轻言再看了一眼窗外热闹的景象,终是转身离开了。
三年过去了,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有它的效果了。
三日之后,骠骑将军顾里尘请命领军前往西南边境,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西南不比其他的地方,那里潮湿而且多瘴气,自古就是凌云最贫瘠的地方之一,恶山恶水的,为官者避之不及,从来就没有人主动凑上去的。
正德帝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看着顾里尘,顾里尘在京城这些年,除了一下小打小闹之外的战役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方面是因为他太年轻,又是顾烈的独子,担着传宗接代的重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顾烈手握十万大军,他的独子留在京城也是充当质子,安皇室的心。
他这次居然请命去西南,正德帝心里犹豫不定。离开京城之后,顾里尘就彻底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下,这让正德帝心里没底。
但是正德帝又想起自己案上摆着的让他头痛不已的奏折,上面写着西南不稳,急需他派人过去。
正德帝陷入两难之地,这到底是让顾里尘去呢,还是让另外的人去呢,说实话,那个地方没有人愿意去。
凌子邡看着朝堂上的情况,默不动声,这时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往前方看了一眼,太子正神色不定的在思考着什么。
凌子邡微微一笑,顾里尘一定会去西南的。
果不其然,那边太子似乎打定主意一般,站了出来道:“父皇,孤以为,骠骑将军不愧是顾将军之子,忠君为国,此举可行。”
既然太子都表意了,那么身后跟着的太子之党也接着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正德帝看着朝中的情况,原本就是犹豫不定,现在有人推了一把,正德帝顿时就下了决心,道:“封顾里尘的一等护国将军,十日之后,摔两万大军前往西南。”
顾里尘带着十万大军到西南去了,云轻言和凌子邡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
云轻言已经将那日她和顾里尘的谈话全都告诉了凌子邡,凌子邡沉默的半晌才缓缓道:“顾家,不愧是凌云的脊梁。”
战场才是顾家男儿的主场,五年之后,玉国叛乱,顾里尘一战成名。当然,在现在而言,这一切都只是后话罢了。
傍晚,云轻言和凌子邡走在大街上,今日是蚕神节,大家一早就起来拜祭蚕神娘娘。晚间时分还有许多的庙会举行,一时间大街上十分的热闹。
云轻言走到一处商贩处,看着他摆出来的许多饰品有兴趣的拿起几支。
普通商贩的东西哪里会有宫中制作的精致,但是却带着另一种朴质的美。
那商贩常年走街窜巷,极有眼力,见云轻言和凌子邡身着不凡,便一个劲的夸耀自己的东西好。
“老爷夫人,我这的簪子可都是独一无二的精致货,十里八街的出了名的好,瞧瞧这支朝凤簪,我敢保证世间绝对没有第二支。”商贩颇为自傲的说着。
云轻言笑了笑,指着一只木制的蝴蝶簪子问道:“这簪子怎么卖?”那簪子虽是木制的,但是雕刻这簪子的人显然十分的用心,除了一端有一只稍大的蝴蝶之外,整个簪子上边都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蝴蝶,十分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