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方圆感觉睡着的地方软软的,也暖暖的,双手抱着的也不像是被子的触感,当然更加不可能是玩偶娃娃之类的东西,她房间根本就没有,上次在游乐场沈悦送给她的那个,她也是好好地放在了她用来工作的沙发角那里,那这个触感是……因为早上起来睁不开眼睛,方圆双手摸了摸,越摸越不对劲,渐渐适应了明亮光线的方圆,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等到看清楚眼前的现状的时候,方圆惊得慌忙坐起,结果却一个不小心,她的手好像撑在了非常尴尬的地方,被苏怀瑾一把握住了手腕。
呆滞了一会,方圆终于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红着脸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了,却被苏怀瑾紧紧抓着,动都动不了。
“做了坏事,就想逃啊……”苏怀瑾凑了过来,灼热的鼻息喷在脸颊上,慌得方圆连忙朝后面倒去。但后面就是沙发背,她根本就连躲都没地方躲。苏怀瑾凑得越来越近,近到已经是在方圆的耳畔呢喃,嘴唇轻轻擦过她的下巴,“哪里有这么容易……”
方圆浑身僵硬,紧张连话都说不出了,目光闪躲着,忍着推开苏怀瑾,夺门而逃的冲动。她是真的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近。
“呵呵……”苏怀瑾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像是恶作剧得逞了的小孩一般,又像是偷腥成功的猫,笑得得意而欢快,“逗你玩的,你以为我会强吻你啊?都还没刷牙呢!”
“苏怀瑾——”方圆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推开他便跑进了卫生间。
外面,苏怀瑾的笑声更大了。
方圆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苏怀瑾的身影了。
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沙发,想起来刚刚在这上面和苏怀瑾耳鬓厮磨的亲昵,方圆的脸又红了起来。
“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正在出神中的方圆一跳。回过神来后,方圆才想起来去开门。
敲门的是沈悦。
“有事吗?”方圆问道。
沈悦说道:“想跟你聊聊,去花园走走吧!”
“好。”方圆点点头,说道,“你先过去吧!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那我下去等你。”沈悦点点头,转身朝楼下走去了。
方圆换好了衣服,打开房门准备下楼的时候,刚好撞上同样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的苏怀瑾。
一看到方圆,苏怀瑾脸上立马露出了戏谑促狭的笑容:“今天不用我来催了,就自己下楼去了?果然是学乖了啊!”
心里正猜测着沈悦主动找自己聊天的目的,方圆也没有太在意苏怀瑾那别有深意的笑容,点点头,说道:“昨天睡得早了,早上自然就起得早。你不是习惯晨跑吗?怎么不见你跑步去?”
苏怀瑾说道:“因为某人的缘故,我今天起得晚了,就不去晨跑了。”
方圆“切”了声,撇嘴道:“明明是自己想偷懒,还要赖我。”
连根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见方圆径直往大门走去,苏怀瑾也准备跟上去,却被方圆给拦住了:“你别出来。”
“为什么?”苏怀瑾问道。
方圆说道:“刚刚沈悦来楼上找我,说有话要跟我说,叫我去花园。你别跟来。”
跟沈悦有关的事情,方圆都表现得坦荡,苏怀瑾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小气,虽然点头同意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起来,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方圆也没有在意苏怀瑾情绪表情的变化,见苏怀瑾没有再跟上来了,便径直朝花园走去。
花园里面,沈悦正坐在吊椅上面,看着一株挂满了青色的小桃子的桃树发呆。
方圆走过去,在沈悦旁边坐下,顺着他的视线,也跟着打量起眼前的这株桃树。
“还记得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学校旁边也有不少人家家里种了桃树,虽然都有院子圈着,但总有长出了桃子的枝杈从墙头上伸出来,经常是桃子都还是青的,又苦又涩,就已经被路过的学生给摘完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少会有零花钱,也很少会有零食吃,哪怕是都还没有熟,足以酸掉了牙齿的桃子,都好像是难得的美味。”回忆起以前读书的时候的情景,沈悦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空灵,又好像有些沧桑,这两种完全相对立的感觉,方圆却同时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是优等生,我不可能会做偷人家东西的事情。可是,我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情,但心里的渴望却一点都不比别人少。我看到别人吃完了桃子,丢下了桃核后,也曾偷偷地将桃核给捡回去,埋在家里的菜地里,想着有一天桃核能够发芽,能够长成一株结满了桃子的桃树。不过,我的这个愿望却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方圆笑了起来。虽然,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做过,但是类似的事情,她的奶奶确实是做过的。奶奶并不是自己嘴馋,奶奶只是因为心疼她,奶奶只是觉得别人家的小孩有的,她也要有。这样单纯的心思,却给了她这世界上最深重的爱。
沈悦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总觉得以前的日子很辛苦,很艰难,好像坚持自己的梦想是那么地难以承受。所以,等我终于从那个小镇中走出来以后,我便分外努力,抓住我可以抓住的一切机会,就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就是为了证明不管我起步比别人晚了多少,我也一样可以比他们更优秀。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有那么一段纯粹的日子,有那么一段经历,或许我根本就不会这么努力,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圆圆,你说得对,人总是容易忘本的。这是天性,我们总是更趋向于享受眼下更好的一切,而不会去回忆曾经的那么看上去艰难的经历,对我们来说到底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这才是你将《山有木兮》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真实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