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陆氏集团总部是什么职位？”沈若晗倒了杯水喝下后，问道。
“美术策划总监。”
闻言，沈若晗拧紧了眉。
“他怎么给你安排的这个位置？”
美术策划总监可接触不到公司核心管理层，她原本以为陆烨会把陆泽扔销售部或者行政部。
难道是陆烨为防着陆泽才这样做的？
沈若晗又觉得这不太像陆烨的性子。
陆泽这时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以前压根没想过争家产这回事，大学学的也是自己喜欢的绘画，主修的是油画，兼修的是现代抽象画，除了旁听过十几节金融课，没哪个跟公司管理搭边的。”
他叹了口气，似嘲非嘲道：“陆烨把我放这个位置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这也是后来罗曼没有太反对的原因。”
“物尽其用”这四个字被他说的有些艰涩。
沈若晗此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本来她都已经把陆泽当成可靠的盟友了，结果眼下那颗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动摇。
她又仔仔细细将陆泽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抛开陆泽身上的阴郁气息，这人越看越有艺术家的感觉。
难道她以后就要指望一位搞艺术的搞垮商界大鳄？
沈若晗嘴角狠狠抽了抽，及时打住了这个越想越可怕的念头。
她头疼地鼓励陆泽：“你好好干，美术总监虽然和陆氏高层一般搭不着线，但外面还是能结识很多人的，你争取做点不一样的成绩出来，让陆董看到，再想办法去个有用点的职位。”
话是这样说，沈若晗心却沉了下来。
她还想早点脱身带小昌出国，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陆泽见沈若晗脸色不停变幻，心里多多少少能猜出来点，情绪越发低落了。
“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沈若晗一愣，狐疑地看着他。
才发现，陆泽这个几乎被她打上“蛇精病”标签的人非但没有阴阳怪气了，还变得有礼貌了。
莫不是重见天日后，内里都被外面清新的空气修缮了一遍？
陆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别开脸，道：“不过你放心，你都已经给我争取机会了，我不会白白浪费的，我叮嘱了华清平，让他帮我注意公司高层动向，暗地里结识一些人脉。”
他停了下，喝了口水，这才感觉底气又足了些。
“而且，我虽然是个美术策划总监，在公司内听着没大用，但和很多品牌商，包括你们娱乐圈的人都能搭上线。”
沈若晗压下心底乱糟糟的思绪，舒出一口气。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跟你里应外合。”
“好。”
陆泽微微绷紧的神色放松下来，他真诚地看了沈若晗一眼，突然说道：“谢谢。”
沈若晗一愣，随即以为他说的是两人合作的事，便道：“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陆泽摇头，眼神有些深，唇瓣微动：“是你让我又做回了正常人，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多久才能重回阳光下。”
语气微颤，显然心头极为不平静。
沈若晗闻言，心头也是一震。
这番话她深有感触，因为她也才呼吸看外面新鲜的空气，感受到外头温暖的阳光。
不过，她比陆泽幸运多了的是，她不用整日装成一个活死人，也不至于终年迈不出一扇门。
想到这，沈若晗看向陆泽的眼神中便带上了几许感慨。
“我挺佩服你的，能在那种环境下蛰伏一年。”
陆泽捏紧了拳头，清隽的面容上一瞬间浮现出阴狠和怨恨交织的神色，但最后都化作了无力。
“不过是为了苟且活下去而已。”
沈若晗眸光微颤，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个话题对两人来说，都有些沉重，陆泽在片刻的平复后，也转移了话题。
“你被关着的这些天，陆烨有没有伤害你，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沈若晗眼帘轻垂，语气平静：“没有。”
陆泽敛去眼底的担忧之色，“那就好，算他还没有丧心病狂。”
没有丧心病狂吗？呵。
沈若晗听见这话，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嘴角。
陆泽这时道：“我还没有去看过你弟弟，明天我向公司请个假，我们俩一起去一趟，你看怎样？”
听到沈瑞昌，沈若晗眸光柔软了一瞬，不过也顷刻间变得沉郁。
她“嗯”了一声，道：“不知道小昌情况有转机没，明天顺便问问医生。”
“好，你也别太担心了。”
陆泽看着女人紧紧交握的双手，心头微动，很想把自己的大手覆上去，但到底没有冲动。
他暗暗紧了紧拳头，慌忙将这股心思按了下去，移开了视线。
“对了，我觉得你弟弟还是转院比较好，毕竟现在网民都知道你弟弟在这家医院里，虽然医院VIP监护房的安保措施和保密工作都还行，但相对而言，你弟弟的位置还是暴露在大众视线下了，这样不是很安全。”
沈若晗捏了捏额角，神态有几分疲惫。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意向医院是北城第一人民医院，这家医院不仅没有陆氏参股，环境和安保也都很好，住院部不会随随便便放人进去。但难就难在，我没有认识的人，这家医院的脑神经科很出名，所以不好进。”
其实，之前的北海医院脑神经科也可以，但有陆氏参股，她已经决心跟陆烨划清关系了，怎么可能还把小昌安排在那里？
“我有认识的人，这件事我帮你。”
沈若晗一愣，抬头看向陆泽。
女人抬起头来时，杏眼睁得有些大，清冷的眸光里带着错愕，竟看起来有几分懵然的可爱。
陆泽嘴角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浅笑，道：“明天我们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把转院手续办一下。”
沈若晗终于从这桩惊喜中回过神来，清透的眸子里沉色豁然一松，笑道：“谢谢。”
“应该的。”
陆泽笑着说完后，想起一件事，顿了顿，才问：“罗曼之前让我带你去趟沈家拜访，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闻言，沈若晗面色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