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医院隔的近，陆烨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服务台的护士昨天就见过他们俩，当即便将人领到了抢救室外。
除了一干医护人员，还有两个持枪警察在。
见他们过来，警察下意识做出了戒备姿势。
一旁的医生连忙解释道：“警官，这是受害人家属。”
警察脸上凝重的神情这才褪去，打了声招呼：“原来是沈小姐。”
沈若晗匆匆回应了一声，看向医生：“我弟弟进去多久了？情况怎么样？危险吗？”
医生沉默了一下，才道：“恐怕不妙。”
沈若晗身子一颤，刚刚止住眼泪的眼睛一红。
“抓到凶手了吗？是什么人做的？”
耳边这时传来了男人冷静的声音。
沈若晗骤然回神。
对啊，那个凶手！
她忙看向警察，微红的眼睛目光灼灼。
警察道：“刚才我们调取了监控，目标把嫌疑人锁定在报警的护士和一名华人男子身上。虽然护士没有作案动机，但我们还是保留了对她调查的权利。不过，等我们从输氧管上提取的指纹调查情况出来，就能判断她是不是凶手了。”
“至于那位华人男子……”
警察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解释道：“那位男士是来探病的，在我们医院的登记资料上填的‘家属’。”
“家属？”沈若晗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出陆泽的脸，连忙问道：“是不是个二十六七左右的年轻男人？”
一旁，显然陆烨也想到了，眉头拧的死紧。
然而，出乎两人意外的是，警察摇了摇头，“不是。从监控画面来看，是位中年男士。”
“那肯定不是家属！”
沈若晗语气斩钉截铁，心里却越发慌了起来，莫名出现在小昌病房，还自称家属的男人，会是谁？
“不是家属？”
两名警察眉毛也拧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几乎已经笃定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了。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牌熄灭。
站在走廊上的几人齐刷刷将目光忘了过去。
“吱嘎！”
手术室沉重的门推开，主治医生率先走了出来，看到沈若晗也过来了的时候，先是一怔，而后沉沉叹了口气。
沈若晗心头倏地一跳，恐慌感袭来，她抢在医生开口之前问道：“小昌没事是不是？”
医生眼中的怜悯之色更重了，“沈瑞昌抢救无效死亡。沈小姐，抱歉，这事是我们医院的失职。”
那一瞬间，沈若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周遭一切声音她都听不见了，膝盖一软，身子往地上栽去。
“若晗！”
陆烨面色一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却发现怀里的女人身子依旧往下倒去，他连忙用了几分力，将人提起来紧紧搂在了怀里。
“若晗，你清醒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女人面上的表情实在空洞到吓人，陆烨不得不拍她的脸。
然而，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沈若晗任何反应。
陆烨心头一慌，抬头喊道：“医生！”
医生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很快做出了反应。
“你把人扶椅子上坐着。安娜，你拿支葡萄糖过来！”
被喊到的护士应了一声，匆匆跑开了。
陆烨依言将人扶到椅子上，刚跟着坐下来，就见女人表情一变，突然崩溃大哭出声。
“陆烨，我弟弟没了……小昌没了……”
这时，沈瑞昌的尸体被盖着白布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听见手术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沈若晗猛地一把推开陆烨，自己踉踉跄跄扑了上去，拦住手术车不让人走。
“小昌肯定好好活着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
沈若晗一边哭着，一边将蒙在沈瑞昌脸上的白布拉下。
少年灰白消瘦的脸暴露在视野中。
她颤抖着，将手指放到了沈瑞昌鼻子下。
下一瞬，身子猛地一震，泪流如瀑。
“小昌！”
一道歇斯底里的呼唤声响起，女人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少年被盖在白布下的手，一声声喊道：“小昌，你能不能醒过来看姐姐一眼？”
“你答应过姐姐要陪姐姐去环游世界的。”
“你还答应过我，等身体恢复健康了，就去学校上学拿奖学金给我买礼物。”
“小昌，你醒醒好不好？”
哭到最后，只剩下一声悲痛的呢喃。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等睁眼看一眼姐姐才走呢？”
周围一干人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看她哭的伤心，也都面露不忍之色，有几个护士别过了头去偷偷擦眼泪。
陆烨看着这样的沈若晗，心如刀绞，然而他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半蹲下身去，将女人紧紧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心疼。”
然而，不管他怎么哄，怎么擦，沈若晗眼泪都没止住。
陆烨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旁边一位护士，“有纸巾么？”
他穿的不是正装，口袋里也没有备纸巾，一直用手擦也不是回事。
“有的。”护士口袋里就装了一包小的餐巾纸，当即就全部递给了他，并且还体贴地帮忙抽了张出来。
“谢谢。”
陆烨接过纸巾给沈若晗擦脸，然而却被沈若晗躲开了。
女人趴在了手术架上，哭声渐渐变小，可肩膀却颤的很厉害。
陆烨心乱如麻，难得体会到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葡萄糖取过来了，现在就给沈小姐服下吗？”
先前离开的那个护士匆匆走近。
医生看了眼沈若晗，而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沈小姐意识清醒过来了，应该用不上。”
就在这时，突兀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一处沉重的气氛。
是其中一名警察的手机。
他接了后，脸色很快就变得欣喜。
“这么快就抓到了？好！好的，我马上就回局里去。”
这句话让周围其他人都朝他看了过去，沈若晗亦是抬起了头。
挂断电话，警察道：“沈小姐，还有这位先生，那位华国男子已经抓到了，现在正被我们队长押送去警察局接受审讯，你们也跟我过去一趟吧，正好辨认一下对方你们认不认识。”
沈若晗自是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她胡乱用衣袖擦了擦脸，目光悲痛地看了眼沈瑞昌，狠心将白布拉上。
“小昌，我们会帮你讨个公道的，姐姐晚点再来接你。”
陆烨听着这句话，心里也闷的慌，眼底更是有深深的悔色一闪而逝。
是不是当初沈瑞昌没被他刺激得撞墙，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他捏紧了拳头，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哑声道：“麻烦警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