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烨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心脏这般通过了。
或许，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钻心的痛意。
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他是真栽在沈若晗这女人手里了，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再没有什么比沈若晗嘴里说出来的话更伤人。
“为了帮魏雨晴，你就能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陆烨猩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喝问。
沈若晗心头颤了颤，不自觉地攥紧手心，努力直视着他，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爱信不信。”
陆烨凉凉扯了下嘴角，唇边的笑意森然。
沈若晗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是哪一点吗？”
“自以为是。”
“你太自以为是了，觉得我初夜给了你，不管怎么样都会跟你一辈子。你觉得我喜欢陆泽是假的，还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喜欢陆泽，也是因为他会体贴人，会为人着想，不会像你一样，一个劲地把我置于难堪的境地，还束手旁观，一副高高在上救世主的模样。”
若说先前那段话是冰针，那这番话便是在火炬里烤过的刀子了。
“噗呲”一下，扎进了他心脏里，很快伤口处的肉就被烫得滋血冒烟，疼得他脸色都开始发白。
陆烨拳头越握越紧。
终于……
他猛地举起右手，一拳砸了出去。
沈若晗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在劲风划过脸颊的时候，眼睫轻颤了一下。
“砰！”
身后的墙壁发出了一声巨响。
沈若晗看着男人一只胳膊撑在她耳边，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她，脸上的狠意和戾气将面庞衬得有些骇人，似乎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攥紧了手心，心跳开始加快，面上的表情却越发摆的冷漠。
“你再发火也没什么用，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收不回了。”
陆烨怒火直冲头顶，却被气笑了。
“你是要将我气死是吧？”
沈若晗眼底多了一抹不耐，冷声道：“我可没有这么大能耐，陆总不要误会了。”
“陆总，陆总，呵！”
陆烨脸上的笑意冰冷森寒，眼底的戾气似乎都要溢了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沈若晗轻轻扯了下嘴角，回道：“都是因为你教的好。”
陆烨眸底仿佛翻涌着滔天巨浪，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股股无形的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沈若晗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她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的墙壁上面靠，面上努力绷着不露出丝毫怯意来。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如果执意不相信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总之，桥归桥，路归路吧。我不想继续这场游戏了。”
陆烨紧盯着她的双眸，冷笑着一字一句道：“我早就说过，能说‘结束’这两个字的，从来都不是你。”
沈若晗额角青筋一跳，怒从心起，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一道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
“阿烨哥哥，你跟若晗姐在说什么？”
两人齐齐一怔，身子僵了僵。
陆烨脸上的戾气缓缓褪去，若无其事地收起拳头，看了过去。
沈若晗也看了过去，就见魏雨晴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
心头跳了跳，沈若晗脑子有些乱。
她完全不知道魏雨晴在那站了多久，又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这时，身旁一道阴影划过。
沈若晗看去，便见陆烨脚步稳健地朝魏雨晴走了过去。
待走到魏雨晴跟前时，停了下来。
“外面冷，进去再说吧。”
魏雨晴垂着头乖乖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病房，看也没再看沈若晗一眼。
陆烨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顺手关了门。
沈若晗看着这一幕，盯着空荡荡的走廊出神了两秒钟，迈步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病房里。
陆烨看着魏雨晴坐回床上去后，才开口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魏雨晴抿了下苍白的唇，眸光黯然地看着他，道：“我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阿烨哥哥，你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都不愿意相信我？我难道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陆烨便没有话说了。
他静静盯着魏雨晴看了两秒，而后缓缓移开了视线。
魏雨晴无端感到心里头发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只看到了外面被霓虹灯点缀的夜色。
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盖在双腿上的被子，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开口：“我承认，我自杀不止是因为你的缘故。”
陆烨黑沉沉的眸光总算有了些许波动，他缓缓开口，道：“还有什么缘故？”
魏雨晴咬着唇，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出声：“我被人玷污了身体，我觉得自己没脸再活在世上。”
陆烨心头猛地一跳。
他看着魏雨晴的眸光中，冷意开始褪去，眼底多了一抹愧疚和怜惜之色。
“你不要那样想。”
“我没办法不去想，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脏，我这辈子都完了。”
魏雨晴说着，眼泪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了，“哗哗”往下落。
陆烨一言不发，将手帕递了过去。
魏雨晴没有接，只一个劲地抽泣着：“阿烨哥哥，你是不是也特别嫌弃我？可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
听见这番话，陆烨突然哑声。
他怎么回答都不是。
魏雨晴见状，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知道我比不上若晗姐，尤其是我身子都脏了。可是，阿烨哥哥，我是为了救若晗姐才会被这样报复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她的命是我用清白换回来的，我觉得自己特别可悲，失去了这么宝贵的东西，到头来只有自己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我想到了去寻死，可是我却没有死成，如果你不要我，我都不知道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了。”
女人的哭泣声不停地钻入耳朵里，陆烨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