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沐倾歌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大雨淋湿了,坐在写字桌旁边这么久,她竟然一无察觉。
将浴缸里放满了水,酒店的浴缸是按摩型的,顾时琛心血来潮时会替她按摩,每当她正享受着,顾时琛就化成狼手,在她身上到处撩拨点火。
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入骨的男人,即使她犯了什么错,从来都不会大声吼过她,最近这是怎么了……
沐倾歌坐进浴缸,温暖立刻融化她的全身,温热的水为她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心里的寒意缺更甚。
很想顾时琛,真的很想,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得这么快?
困意上袭,沐倾歌阖眼睡去,耳边还隐约听到了门铃声,总是抱着一线希望,下一秒,顾时琛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带走。
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沐倾歌梦到了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带着她去山上玩,她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公主,无忧无虑。
突然之间,她从山上直接到了山脚,离爸爸妈妈的位置很远很远,远到她几乎只看到他们的身影。
她大声地喊,他们好像听不到一样,自顾自地坐在山上说着话,她更加用力地喊,嗓子都喊哑了,他们也听不到。
于是她开始往山上跑,可怎么跑都跑不到……很远、很远、很远。
忽然脚下一个踩空,沐倾歌惊醒过来。
浴室里仍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洗澡水还是温的,已经漫过她的嘴,沐倾歌惊坐起来,她居然会在浴缸里睡着,如果没醒过来,她是不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也好啊。
至少她不用再去猜测顾时琛的心思了,至少,她永远都不会再掉眼泪了。
沐倾歌苦涩地想着,人靠在浴缸边缘,身子慢慢滑下去,带着清香的水漫过脸,呼吸瞬间闭紧。
下一秒,沐倾歌便钻了出来,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没和顾时琛好好谈一次。
她不相信顾时琛就这么抛弃她了,她不相信顾时琛说过的话会食言。
匆匆洗了个澡出来,沐倾歌坐在写字桌前摆弄了一晚上的模型,或许是她手太笨了,弄弄一晚上,她还是弄不好,很多组件还是在散在那里。
要是顾时琛在的话,他一定三两下就可以摆弄好了。
“咳——”沐倾歌咳了一声,整个人没有精神地倒在床~上,被公园的老奶奶说中了,原来淋雨真的会感冒。
“叩叩——”
门被敲了两下,座机的电话响起,沐倾歌无力接起电话就听到保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少奶奶,给你买了早餐。”
沐倾歌没有回答,直接挂上电话,在床上翻了身,把被子罩到头上,疲惫地闭着眼。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好累……真的好累。
电话一连响了很多次,沐倾歌每次都差点睡着被吵醒,只能对着电话说道,“我不吃,别再打了。”
声音出来后,沐倾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哑了很多,喉咙开始疼痛,感冒的症状一点一点地冒上来,让她浑身疲软,没有多余的力气。
沐倾歌埋头入睡,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形单隐只,好像什么都是孤独的,孤独到让她觉得窒息。
从入睡到醒来,又回到写字桌前拼模型,拼到累再睡,睡了又醒,反反覆覆一整天又过去了。
沐倾歌每一次睁开眼,都只有一个人,和一个装了几个行李箱的房间,以及一组她怎么拼都拼不好的模型。
沐倾歌坐在窗台,因感冒而咳嗽着,咳得再难受也不会有人听到,不会有人知道。
外面的天气已经转好,没有再下雨了。
沐倾歌拿起电话拨打着顾时琛的手机,一次又一次,都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沐倾歌十分固执地一遍又一遍拨打着,又一遍遍等到灰心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执着什么,她想求个明明白白,可顾时琛根本不想理她,她还在等什么?
等顾时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看到她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疼吗?他不会出现了,她等了一次又一次,可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座机电话忽然响起来,沐倾歌飞快地拿起电话,“顾时琛……”
“少奶奶,”对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你很久没进食了,”
是顾淮。
不是顾时琛,不是……
“我没事,”沐倾歌失落地说道,她什么都知道,可什么也都不想去相信。
“少奶奶,你声音怎么了,鼻音这么重?”顾淮敏感地发现她的声音不对劲,有些担忧,“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才从非洲视察回来,没想到顾总跟太太直接就发生了这么大件事。
沐倾歌连忙握住话筒,轻咳了几声,捏捏鼻子,才对着电话道,“没有的事,我挺好的。”
“真的?”
“嗯,真的。”
“那你先休息吧。”顾淮没有多加追问,便挂了电话。
沐倾歌跟着挂上电话,她知道顾淮也很关心她,可是,她现在只想得到顾时琛的关心。
顾家别墅——
顾时琛握着枪站在草坪上连连开枪,耙心早已经被打出一个洞来,看起来惨不忍睹。
顾时廷从外面回来,浑身滞着流里流气,福嫂立刻迎上来,“二少爷,你去劝劝架少爷,这烧才刚退下一点,他又不肯好好躺着了。”
少奶奶不在,她能指望的就只有二少爷了。
可这个二少爷基本行程都是在泡妞,极少时间在家里出现。
“打多久了?”顾时廷瞥了一眼正在换子弹的顾时琛。
“五个小时了。”
“五个小时?!”
顾时廷夸张地大叫出来,五个小时就摸着一把枪?!老二还真是为情疯了。
顾时廷走过去,看着顾时琛“砰”地又一枪打出去,拍手鼓掌,“好枪法。”
闻言,顾时琛微微侧过头,猛地双手握着枪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顾时廷,一双狭长的眼充斥着暴戾和杀气。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顾时廷连忙举手做投降状,这枪虽不是威力十足的真枪,但打上来也能要他半条小命。
顾时琛冷冷地看着他,没有放下枪。
顾时廷脸上的冷汗都淌了下来,不禁问道,“二弟,你酒醉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