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墙边站了许多保镖，沐倾歌抬头望过去，只见远处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按摩椅，上面躺着人，距离太远、视线太暗，沐倾歌没法看清他的样子，但能在这个地方还躺着的人，除了顾老，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来。”顾时爵率先沿着狭小的路往前走去，沐倾歌踩着高跟鞋有些不稳，差点又摔。
顾时琛从后一把扶住她，沐倾歌断然甩开他的手，有些用力。
她的推拒，让顾时琛脸色更沉，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安。
四人走近一点，但因角度问题，沐倾歌更加看不清按摩躺椅的人，角落里的光线比旁边更暗，而他们四个却站在了光线最亮的地方。
眼前是一排水晶帘子，在嵌地式的灯光照射下，水晶帘子折射出星星闪闪的光芒。
顾时爵、顾时廷、顾时琛三人同时微微弯下腰，颌首行礼，“父亲。”
顾老没有回应，躺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到浅浅的水流声。
沐倾歌隔着水晶帘试图看清楚顾老的面容，顾时爵拉了拉她的手，顾时琛的鞋尖不露痕迹地碰了碰她的裙摆。
沐倾歌这才朝顾老的方向鞠躬弯腰，语气平淡，“顾老。”
“让我猜猜。”顾老这才开口，有些年迈的声音却透着苍劲有力，“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沐倾歌错愕地抬起头，他居然认得出她？
“父亲认识她吗？”顾时廷同样惊讶，扭头又往沐倾歌那边望去，“其实我也感觉很熟悉，可我怎么也猜不到是谁。”
“那你去揭开她的面具。”顾老的语气带笑，有些不明所以的味道。
顾时琛视线阴沉地看向按摩椅上的老人，唇不由得抿紧，轮廓弧线紧紧绷住。
“是，父亲。”顾时廷挑了挑眉，走向沐倾歌。
沐倾歌不等顾时廷走近，自己伸手揭下蝶形面具，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目光空洞的看向顾时廷。
“沐倾歌？！”整个屋子里。最震惊的莫过于顾时廷，“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时廷震惊地歪头看向沐倾歌，又看看脸色阴霾的顾时琛，最后看向面无表情的大哥顾时爵。
前前后后的事串联到一起，顾时廷恍然大悟过来，难怪顾时琛今天跟吃错药了一样，可沐倾歌……怎么成了大哥的女伴？！
搞什么？！
沐倾歌出现在顾家不是找死吗？父亲那么讨厌她和二弟在一起，她怎么还敢到顾家来？！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家里？”顾老慢条斯理地问道，听不出喜怒，“时琛，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在挑战我的容忍度？”
沐倾歌半垂着眼，余光中，顾时琛沉默地低下头。
不像在旁人面前那么嚣张跋扈，顾时琛在顾老面前不敢张狂，任打任骂。
“在自己家宴上大闹，你这二少爷倒是很风光。”顾老的语气开始变冷，“我还在想是什么原因，原来……是沐家小姐出现了。”
沐家小姐？好讽刺的三个字，顾老缺说的格外重。
沐倾歌站着，只见顾时琛猛地往前两步，从水晶帘中穿过向前，直接跪到地上，“父亲，我甘愿受罚。”
沐倾歌抬起眸，眼前的水晶帘子微动，顾时琛跪在地上的身影简直屈辱。
沐倾歌攥紧了手，唇闭得紧紧的，眸子微动。
“呵，”顾老冷笑一声，“受罚？区区一点小罚你会长记性吗？”
“父亲，”顾时廷站出来道，帮忙说话，“二弟和沐倾歌四年前就断了来往，二弟这些年一直在财团做事，您也知道的。”
沐倾歌瞥向一旁的顾时爵，他没有站出来为自己的弟弟说一句话，神情漠然，眼里甚至有些看戏的味道。
“是么？”顾老不置可否地道，“这么说，还是我错怪他了？”
没人敢出一声气，就连沐倾歌都知道，顾老不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果不其然。
下一秒，沐倾歌便听顾老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沐小姐，我放过你一次，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的语气不重，却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在这个极温暖的屋子里，沐倾歌也感觉到背上一阵阵起寒。
放过一次，就代表这一次不会再放过了是么？
顾老的话落，从墙边走来两个年长的保镖，直接抓住沐倾歌的两条胳膊把她重重地按下。
沐倾歌被迫地双膝跪到地上。
帘子前，顾时琛猛地回过头来，视线撞上，她看到了他泄露惊慌的眼，他害怕吗？害怕她会死？
“父亲……”顾时廷见状，担忧地看向沐倾歌，一旦父亲说出“杀”这个字，那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没你说话的份，站一边去。”顾老的语气骤冷，显然不准备放过沐倾歌。
“……”顾时廷蹙眉，低头看向被屈辱地按跪在地上的沐倾歌。
隔着水晶帘子，顾时琛深深地凝视着沐倾歌，瞳仁乌黑，透出嗜血的杀意，牙关咬紧，修长的五指紧紧握拳。
“你想对我干什么？”在顾时琛站起来之前，沐倾歌忽然开口说道，不等顾老回答又道，“你除了暴力还有什么？”
这一回，连顾时爵都错愕了，他还没见过一个人敢在父亲面前这么说话的。
“四年前，你就让我们一家分离，四年后，你还是这一套话，我沐倾歌就那么配不上你们顾家吗？”沐倾歌冷淡地问道。
“倾歌……”顾时廷看向沐倾歌，眉头皱得紧紧的，“别再说了。”
父亲要是真的呗惹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都给我闭嘴，全都站到一边去，听她一个人说。”顾老冷笑一声，提起了一丝莫名的兴致，人从按摩椅上坐起来，旁边的护士立刻上前替他按肩捶背。
“是。”
顾时爵和顾时廷掀开水晶帘子走进去，顾时琛还跪在地上，顾时廷推了推他，顾时琛咬着牙站起来，三兄弟站到一旁。
顾时琛的黑眸死死地盯着沐倾歌，盯着她被按跪在地上，眼里的怒意近乎无法承载。
“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这样说过话。”顾老慢悠悠地说道，声音苍劲有力，“不要以为我会一再容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