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好击中沈腾的痛处。
当初他跟苏允歆结婚的时候,固然贪图苏家的家业,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爱苏允歆的。
只是苏允歆跟他结婚之后,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他一度觉得很痛苦。
那段时间,他经常夜宿外面,苏允歆也不过问,于是有女人便钻了空子。
后来苏允歆有了孕,他本来是很高兴的,小三便吹枕边风,说孩子不是他的,是苏允歆跟别的男人的种。
一开始他还不信,可是日子久了,他也怀疑起来,后来苏允歆流产了,他更是觉得是他做贼心虚,不敢要那个孩子,所以故意打掉的。
后来他才意识到,是小三从中做了手脚。
想起他当初对苏允歆所做的一切,他觉得很对不起她。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死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沈腾淡淡地说:“谣传而已。况且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苏允歆觉得可笑,看来不管他是多么的心有愧疚,不管她当初是受了多大的诬蔑,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到现在,都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陈年往事。
呵,所有血泪和痛,在他心里只能算是陈年往事吗?
苏允歆咬住下唇,紧紧攥住手心,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抱歉,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你可不要见怪啊。”
沈腾似乎并不介意:“没关系。”
目光却依旧紧紧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重新打量着她。
有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着一个女人,可是一转眼,就立马改变心意,忘了之前的山盟海誓,跟其他女人谈情说爱。
更何况沈腾也从未对他许下什么承诺。
苏允歆心想,也许沈腾对她曾经是有那么一点儿真心的,只是那一点点真心在这个冷酷的世界里太过脆弱,于是轻易被溺死在这薄情悲凉的世界上。
沈腾说:“我是个很认真的人,会对你好的。”
苏允歆面带嘲讽,“你不是很爱你的前妻吗?”
她惊讶于他情绪变化之快,果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想包养我?”
沈腾说:“这不是重点。可能我无法像姜靳言一样给你最好的,但是倘若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倾心待你,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的。”
苏允歆看到沈腾这副样子,觉得又可耻又恶心,见他不死心,便举了个例子。
她说,“打个比方,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我是从幻境出来的,一般不被逼到什么地步,我也不可能去哪里的,在你们眼里,可能我除了漂亮之外,算不上什么。”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只森林里的鸟。有一天被人抓住了,你说我是被人开枪打死,成为人们的腹中餐好呢?还是被人关在笼子里,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一直待到死好呢?”
见沈腾不解,她说,“跟你在一起就像是前者。可是跟姜靳言在一起,起码他还能为我盖一座精美的笼子,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沈腾依旧不服气,他仍是不肯放弃。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眼前这个女人呆在姜靳言的身边的话,他以后遇到她的机会就更少了,因此他不想放弃眼前这个机会。
他说:“我会给你盖一座更加华丽精美的笼子的。甚至,你想要自由的话,我会给你更大的自由,对于一只鸟来说,自由不是更重要吗?”
苏允歆冷笑:“你还不懂吗?不管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她扬起眉毛,神色冷峻,“就算随便跟大街上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不是你。”
沈腾虽然气,但越是这样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即使此时此刻她的衣衫褴褛,但是她眉眼中的清冽凌然有一种高贵感,那种感觉不是一般风尘女子能有的。
也正是那高贵感,进一步吸引着他,让他抛下面子和自尊,不顾一切地像是中了邪发了疯一样地想得到她。
真的是一个如同毒药一般的女人。
苏允歆继续说:“不瞒你说,你让我觉得恶心。况且,和姜靳言比,你有什么呢?”
她神色悠然,“论权势,你不如他;论才貌,也不如他。也许你唯一能胜过他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大概就是睡过的女人吧。一边心心念念想着自己死去的前妻,一边在商场和各式各样的女人逢场作戏,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有你吧。”
苏允歆靠近沈腾,将气息喷在他脸上,无声一笑。
沈腾脸色一变,却又无话可说,因为苏允歆说的句句真实,并无半点谎言。
她补充说:“自始至终,都觉得你很恶心。”
沈腾气结,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是这样的锋利和刻薄。
他握紧拳头,心里很不服气。
他想,以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得到女主,到时候让她跪在自己的脚下,狠狠地求饶。他冷笑两声,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沈腾气极离开的样子,苏允歆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她的唇角弯了弯,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该用什么形容她对沈腾这个人渣的心情呢?恨之入骨?即使这四个字都是苍白的。
如果不是沈腾,她的母亲也不会死;如果不是沈腾,她的父亲也不会现在每天躺在医院里,被伤痛折磨着;如果不是沈腾,她也不会被毁容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想起当初,她刚和沈腾订下婚约的时候,她的母亲比她还要紧张忐忑。
她说:“女儿,妈妈不希望你过得多么锦衣玉食,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幸福的婚姻。”
“妈妈希望你能遇到一个一辈子只爱你的人。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是最珍贵的吗?不是钱,不是房子和产业,是人心,一颗真诚待你的人心。”
那时候,她虽然对那场未知的婚姻没有太多的期待,但是内心也是有过一丝憧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