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秀丽,淡淡的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心里想的事情去做吧。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出去看看。可是,外面的世界也很残酷,你必须要记住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会为你遮风挡雨。而这个家,自从你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明白?”
陈秀丽的眼神滞涉了一瞬间,随即苦笑道:“我明白了。谢谢嫂子。嫂子说的这些话,我会认真考虑的。不管怎样,我都会记住嫂子说的这些话的。谢谢嫂子。”
柳娅拍了拍陈秀丽的肩膀,叹息道:“嫂子知道,你是一个倔强的姑娘,你认定了的路,你就想要自己去闯荡。可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会吃很多苦。让你想象不到的苦。你确定,你能受得了?外面的世界也很可怕,可能会让你粉身碎骨,你也在所不惜?”
陈秀丽的瞳孔狠狠的缩了缩,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中带了几分悲凉的苦笑道:“嫂子,事到如今,我可还有机会后退。”
“自然有的。我会帮你。”
柳娅是真心的心疼陈秀丽。
前世在京城里,看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情况。
多少名门贵女,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接受家族的安排,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极为悲惨的过了这样一生。
而在那样的时候,柳娅就会想,为什么这些女人,宁愿蹉跎一生,那样凄惨悲凉的死去,也不肯冲出藩篱,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的冲一把,最终轰轰烈烈的死去。
也算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拼搏了一把,也好过这样默默无闻的过了这样一生。
可那时候,在京城,柳娅最终还是没看见过任何人敢于冲破藩篱。
如今,重活一世,到了乡下,倒是这样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这倒是让柳娅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所以,她想要成全柳娅。
却也心疼柳娅。
可柳娅到底是骄傲的,站在河边,迎着猎猎河风,声音中带了几分斩钉截铁的认真道:“我是可以寻求帮助。可是,如果我果真寻求帮助了,那么,我心底的那一份倔强和骄傲,就彻底的没有了。嫂子,我不愿意看见那样的自己。我一点都不愿意看见这样的自己。所以,我选择保留我的骄傲。”
柳娅张开双臂,和陈秀丽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认真的看着陈秀丽,小声道:“你想什么时候走?我和你姐夫去送你?”
陈秀丽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硬生生的忍住了:“我想多陪陪娘,我要拖到最后一天。可以吗。嫂子?”
“这是你的家,娘是你的娘,我有什么资格说不可以呢。走吧,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去接受,去承认,去面对。娘还是很心疼你的。我希望你有朝一日,一定可以衣锦还乡。”柳娅带着陈秀丽往家里去。
陈秀丽紧张的抓着柳娅的手:“嫂子,不要告诉娘。我不想让娘担心。好不好?”
柳娅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娘的。不过,等你走了,我肯定会将这一切告诉娘知道。不然,娘会怪我的。”
陈秀丽低着头,小声道:“嫂子,辛苦你了。这真的是为难你了。我知道,这对于嫂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但是,嫂子为了我,还是心甘情愿的让事情发生了。并且接受了,还愿意为了我,帮着我扛住原本属于我的任务。谢谢你,嫂子。”
柳娅心头十分无奈,却也带了几分认真的道:“别这样说话,你也不要说这样的话。毕竟,我是你嫂子。我不帮着你,那还有谁会帮着你呢。所以,秀丽,你放心吧,无论怎样,嫂子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不会告诉娘,但是我想要告诉你姐夫。你如果要出去的话,说不定你姐夫还可以帮你。”
陈秀丽略微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那就麻烦嫂子和姐夫了。”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也是今生有缘,才能是一家人。”
柳娅带着陈秀丽回去,却在陈家大门口,碰见了陈秀芬和陈秀琴姐妹俩。
姐妹来看起来贼头贼脑的,还时而不时的朝着院子里看一眼,那样子,就像是生怕让里面的人知道了一样。
一看见柳娅和陈秀丽,就不约而同的迎了上来:“嫂子,大姐。”
看着姐妹俩那样子,柳娅就知道她们肯定是来找陈秀丽的。
放开陈秀丽的手,轻笑道:“你们姐妹几个肯定有话要说,那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方便偷听了。我先进去了。你们回头说好了再来找我。”
陈秀丽一把抓着柳娅的手,认真道:“嫂子,我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两位妹妹的心意,我这个做大姐的心领了。但是,你们的私房钱,也是你们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你们自己留着。”
柳娅诧异的看了看姐妹三人,果然就看见陈秀芬和陈秀琴两个人都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秀丽,才对着陈秀丽低声道:“大姐,这也没几个钱,可到底也是咱们姐妹俩 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陈秀丽将钱袋子推了回去,低声道:“真是两个傻瓜。你们这一丁点儿,够什么。赶紧收回去,这件事情,大姐自有主张。别在这里推来推去的。若是被奶奶知道你们有私房钱,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丫头原本就很胆小,听见陈秀丽这样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李氏没有在身后,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两个丫头才嗔怪小声道:“大姐,你吓唬我们做什么。”
陈秀丽笑道:“好了,赶紧收起来,回去了。我瞧着大姐昨儿做璎珞的手艺不错。你们要不要跟着学学?我可是听说了,城里大户人家,不光是小姐们针织女红出色,连带着那些丫鬟们,针织手工也都是很棒的。你们要是不努力啊。以后出去给人家做丫鬟的资格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