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墨言淡淡的道：“我很小的时候，每天就会被逼着练功。如果练功练不好，就没饭吃。严重的时候还会挨打。那个时候记得的场景，永远都是我娘拿着戒尺，站在屋檐下看我练功的场景。”
“后来，我去了军营。整天也都是训练。再后来，去了战场。每天都是刀光剑影，尸山血海……”
龙墨言的回忆，不是很长，可却说了很久。
每一个字，都像是凝聚了他毕生的力气。
每一个句话，都像是重锤一样，狠狠的敲打在柳娅的心坎儿上。
柳娅心疼的抱着龙墨言：“没事了，没事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刀光剑影，尸山血海了。你有我。有我。”
过了一阵，龙墨言才平静了下来。
然而，也只是对这个事情平静了下来而已。
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娅，认真笑道：“其实，我们这样的人，一生下来，就伴随着尸山血海。只要我们活着一天，那就是为了杀戮。这些日子，陪在娅娅的身边，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格外恩赐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能留住多久。我是很害怕，睡不卸甲的日子。可是，我天生就是为了那样的日子而活着的。”
柳娅也终于听出了龙墨言的言下之意，不可思议的抓着龙墨言的手腕儿：“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一次从战场上回来，只是单纯的因为我。而不是解甲归田吗？”
龙墨言苦笑道：“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有机会解甲归田。我必须要在尸山血海中，挣扎一辈子。 此刻是休战时期……若是边境一旦开战……”
柳娅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根本就不肯放开龙墨言的手了，颤抖低声道：“一旦开战，你就要离开我，是吗？”
龙墨言紧紧抓着柳娅的手，将柳娅的手放在胸口处，艰难低声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又不得不分开，是不是？”柳娅的情绪已经激动了起来。
她就是武将世家的女儿，她自然知道，每一次去战场，都会有很多人，永远没有办法活着回来。
可是她从未想过，龙墨言竟然不是解甲归田，而是……而是中途探亲。
要知道，寻常兵士，是没有资格中途探亲的。
唯有高级将领，才有这样的资格。
可是，朝廷上有名气的，能数得出来的将领，她都认识，也沾亲带故。
可墨言这个名字，她实在是没有听过。
除非……这改名字根本就是假名字。
这个想法一出现，柳娅的心就凉了大半截。
难怪，他愿意等着自己的事情办妥当了之后，再给自己一个洞房花烛。
难怪，就算是每一次亲密接触，他最终不得不喘着出去拎冷水浇头，也没有真的碰过自己。
原本，柳娅以为，是他对自己用情至深。
所以，愿意为了自己去隐忍。
可现在，柳娅似乎是知道了一些龙墨言隐藏了许久的秘密。
深深吸了一口气，柳娅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墨言：“告诉我，你是谁。墨言，是你的真名吗？”
龙墨言眼神中带了几分苦涩，好半晌，才低声道：“傻媳妇儿。墨言自然是我的真名。就因为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你现在连带着我的名字，都要怀疑了吗？”
柳娅甩开龙墨言的手，眼神中带了几分明显的慌乱，一叠声的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这就是你打算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龙墨言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柳娅，想要走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却又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拥抱她。
最终还是柳娅冷静了下来，认真道：“我早就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龙墨言略沉默了一下：“对不起，媳妇儿，我现在不能够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我在战场上树敌太多。在我还不能确定，我能给你更好的保护的时候……”
最后的话，龙墨言没有说出口。
可柳娅很聪明的自己猜到了，苦涩低声道：“嗯，在你不能确定，你可以给我更好的保护的时候，你是不会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的，是不是？”
龙墨言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点头低声道：“是的，但是媳妇儿，你放心。我承诺过，这辈子，一定会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么，不管怎样，我肯定都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你相信我。”
柳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墨言，认真道：“事到如今，你让我相信你。我想要问你，你想要让我如何相信你？”
龙墨言的嘴张了张，过了好一阵，才苦笑道：“娅娅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坚决不会原谅我了？”
柳娅很疲惫的挥了挥手：“暂时先这样吧。我很累了，我想要休息一下。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如此，也就算是对我的保护了。”
龙墨言慌乱的摇头，伸手抓住柳娅的手腕儿：“娅娅，你这意思是要打算和我分开了吗？”
柳娅怒了，厉声呵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和你分开了，我只是觉得，这些事实，我接受不了，我想要休息一下。我这样说，我这样做，是错了吗？龙墨言，你可有替我考虑一下。”
柳娅一面说，自己就一面失去了底气。
她指控龙墨言，说龙墨言对她不诚实。
可是，她呢……
她又何尝对龙墨言诚实了呢。
龙墨言 事情，尚且还能交代清楚。
可是柳娅自己的事情……
柳娅是真的很无奈。
难道还能对龙墨言说，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你要找的柳娅。
我是一个借尸还魂的鬼魂，你还爱我吗，还能和我在一起吗？
当龙墨言从身后深情款款的抱住她的时候，柳娅整个人就已经失去了一切想要和龙墨言划清界限的的勇气。
“媳妇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胡思乱想的。我家媳妇儿对我这样好，这样温柔贤淑。怎么舍得和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