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日的季颜夕,整夜不合眼,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脑子里本就一片空白,可是意识是那么的清晰,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可就是想不起来。
她拿起手机,房间昏暗,打开屏幕,她就被屏幕的光弄得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好,定神一看。
已经是半夜三点,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一排通知。
名字便是林景冉,还有几通没有接到的电话,都是他打来的。
下午的时候,季颜夕找不到人陪,就一个人去酒吧街闲逛。
魏流云是一天的检查,她不好去打搅,这么想着,走着,不一会,走到了那家酒吧——和魏流云常去的地方,这里比较靠边,下午的时候,人不是那么多,今天不是周末,小店的门半掩着,里面光线昏暗,开着几盏小灯,服务员还在收拾桌子,好像刚刚开门。
她没有多说,走进去,径直在吧台坐下。
“小姐,还没有开门呢……”吧台里的酒保小声嘀咕着,她认得来的这位,还记得上次放这个早到的客人进来,老板扣了他好多的钱。
“你这不是,马上收拾好了么?不然,门为什么是开的?”季颜夕大声说着,这下可急坏了这酒保。
“小姐,你要酒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小声点……上次你早来,走了以后,老板可是扣了我不少钱,我们店不让早放客人进来的。”酒保一脸抱歉的说。
“切,都是些什么破规矩。”季颜夕一脸不屑,不过也不想声张,便挥了挥手。“老样子,快点。”小声说罢,掏出了手机。
“好,好的……”酒保不想耽误,拿了酒,季颜夕一边举起手机,一边举着杯子,喝了半杯,然后吧杯子对准天花板的那盏灯,按下手机的快门。
她把照片发给了林景冉,随后熄了屏幕,倒酒,入口,再斟满。
她们明明早就已经确定了关系,可是季颜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
林景冉得到了她,就像得到弃子一样,从此不管不问。
直到她意识到这一点,她才真正觉得,这个男人,魅力依旧。
可惜的是自己却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制服他。
平日里强势果决的她,伴随着今天的几口烈酒入喉,变成了一只胆怯的小绵羊。
恍恍惚惚也是为他,莫名担心也是为他,因为这个男人,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好似已经累沫多年的夫妻,她那么想体贴这个男人,可男人,不曾给她一丝机会。
一口又一口,脑中的记忆不停回溯,不停往前追逐,每次体验的快感,每次动情的瞬间,就像放了一部电影,时间虽然短,但是对季颜夕来说,又是那么的长,多少年的情绪就这么又一次从胸口涌现出来,这种感觉,说不上高兴,但是又不那么悲伤,她现在只是觉得,自己一路走来,这么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无论那份感情多么真实,她却始终没有安全感,不安一次次涌现在心头,就这样,她溺在回忆和不安里,抱着酒瓶,昏厥过去。
没有做梦,意识清晰之后,月上三分,傍晚的天空,有一种说不出的颜色,美丽,但又转瞬即逝。
她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抬头望着这奇妙的夜空,有种感慨,想说,她又不愿意就这么说出来。
月色很美,柔亮的月光照着前面的路,转角过去,一排长凳,一段长路,她不再走,停在长凳前,缓缓坐下。
终于还是在没有人察觉的地方,她默默地留下一行泪水。
这些年的洒脱逞强,桀骜不羁,她没换回一点点的确信,她有些失望。
到最后,还是拿这个男人没有办法。
空荡荡的心,到最后还是走进空荡荡的房间。
她什么也不做,褪下外衣,倒在床边,夜深了,但静悄悄的,她意识越来越清晰,空气安静的不像话,她脑中的记忆抽丝剥茧,一点点消散。
转头换了姿势,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可她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她多想就这么睡去。
林景冉答应她之后,就没有来找过她了。
无论她怎么询问,他都只会回答,工作很忙,没有时间。
她拿起手机,看到的还是这样的回答,只不过,多了几通电话,时间显示是在晚上,那个时候,季颜夕顾不得这些,醉意正浓。
短信最后说,他去到酒吧,可那个时候,季颜夕不在。
季颜夕懒得再想,也没什么好想,光是这样,就已经够了,既然拿你没有办法,那就随你好了。
关掉手机,季颜夕努力想让自己睡去。
奈何今夜无眠,她已经彻彻底底被困扰了,面对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爱他,攥在手心,却像沙子一样,眼睁睁看它从指缝里漏掉。
无论如何,绝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季颜夕决定一早就去找林景冉,把话问明白。
睡不着的她,走下床,来到抽屉前,打开之后,拿出一小瓶药来。
强效安定,上次看魏流云,路上遇到认识的医生,聊了几句就一起去帮魏流云开药,自己顺便要了一些。
“你要这个做什么?这药,可不能随便吃。”医生提醒她。
“我不会乱吃的,有时候邻居会吵,我实在受不了,吃半片,睡得快点。”季颜夕轻描淡写说到。
“一次半片,一周内不能吃多于两次,你怎么回事我不是不清楚,可别太勉强自己。”
“行,会注意的。”给魏流云送了药,季颜夕就回了家,那一天晚上,她立马就吃了两片,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今天,她又拿了出来,但药瓶里,已经不剩几片了。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噩梦,她就是失眠,没有这瓶药,她可能早就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了。
随意道出几粒,她不数,直接含在嘴里,来到水龙头旁边,脖子一歪,打开开关。
吃过药,她慢慢走到床边,这个时候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她挣扎着躺在床上,摸起手机,对着林景冉的电话说了句:“我会去找你的……我们……把话说清楚!”
随后手扶在胸口,捂着手机,合上了眼。
再醒来,却还是黑夜,一不小心吃多了安定,一觉睡了倒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这一觉便是这些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好眠。
可因为药物的缘故,她感觉头还是刺痛难忍,心里还是烦躁不安。
她必须去找林景冉说个清楚。
抓起衣服,她出了门,背影淹没在来往的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