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几个神色尴尬的女同学，姚苏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有很多破碎的画面，模模糊糊的，她一个都看不清楚。
等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比睡觉之前更累了，抬头见床头坐着一个人，不由吓了一跳。
“是我，别叫。”文烟挂着两个黑眼圈，捂着姚苏的嘴巴担心她叫出来：“现在才五点，会吵醒其他人的。”
姚苏点点头，文烟才松开手。
“你一个人回来的，楚楚呢？”
文烟回答：“她爸妈接回去了，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可能还回学校来？”
估计楼楚楚对大学都有阴影了，起码短时间之内都不敢到宿舍住。
姚苏也能理解她：“做笔录还顺利吗？”
文烟点头：“还行，算是顺利，就是楚楚哭了好久，我哄了半宿，凌晨才结束，回来都这个点了。”
“知道你担心，我就先回来给你说说。”
“谢了，”姚苏慢慢坐起身，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可能没那么顺利。”
文烟顿时瞪大眼：“你昨晚睡觉又梦到什么了吗？”
“梦见了一些东西，看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太好。”姚苏皱眉，有点懊恼居然没能看明白。
“你也不用太逼着自己，可能生病了状态不好，才会看不明白的。”文烟也开始发愁，这事要不顺利，难不成那几个渣男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越想越是害怕：“那个姓于的听说家里条件挺好，不会真能抽身出来吧？”
要真是这样，这渣男能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回到大学来，岂不是又有其他跟楼楚楚一样的受害者会出现？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文烟来回踱步：“这样吧，不如先在校园网上把姓于做的事说出来，先下手为强。”
姚苏却摇头：“这样会牵扯到楚楚身上的。”
原本那些好奇的人都盯着楼楚楚了，在校园网公布真相，姓于的未必千夫所指，楼楚楚却要流言缠身！
“我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姓于的却无所顾忌，真气人！”
估计那渣男也知道她们不敢到处说，昨晚上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姚苏叹气：“我们先静观其变。”
“也是，你又发烧了，我给辅导员留言，今天会帮忙送退烧药过来。”文烟把她摁在被窝里，伸手覆上姚苏的额头：“还是烧得有点厉害，昨晚不该让你出去吹冷风的。”
不过如果没姚苏在，也可能来不及找到楼楚楚。
文烟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姚苏闭上眼很快又睡过去了，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辅导员送退烧药来，文烟才把姚苏叫醒。
看见辅导员还带了皮蛋瘦肉粥来，姚苏连忙道谢。
辅导员摆摆手，昨晚没睡好，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先垫垫肚子再吃药，身体好起来才最要紧。”
姚苏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来：“老师，是楚楚的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辅导员没想到她这么聪明，对上文烟焦急的神色也就没隐瞒：“于家昨晚联系了校方，科技馆还缺一笔资金，他们愿意补上。”
文烟愤愤不平：“有钱了不起吗，学校为了钱居然不保护受害的学生？”
姚苏皱眉：“于辉也是学校里的学生，校方应该也考虑到这件事如果宣扬出去对学校的名声不利。”
“对，于家还说今早会亲自去楼家道歉。”辅导员也皱眉，里子面子都有，如果楼家点头，这件事很可能就要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怎么可以，看于辉那个渣男的样子很可能不是第一次得手了。”那么熟门熟路找到隐秘的地方，还能哄得楼楚楚一点警惕都没有，这人分明是早有预谋的。
如果放过于辉这一次，下次他又再犯，受到伤害的女生不就可能更多了？
光是想想，文烟就气得心口疼。
反观姚苏要冷静得多，辅导员不由看了她一眼：“姚同学早就猜出来了？”
“我听说于学长家里条件不错，就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于家也清楚这件事楼家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叫楚楚被流言蜚语伤害，到头来只会息事宁人。只要于家愿意做做样子给点补偿，这件事很快就能糊弄过去。”
“逼着楚楚站出来惩罚于辉，到头来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是个上上策。”
文烟顿时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于辉吗？”
姚苏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正义从来不会迟到。”
文烟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要真迟到了怎么办，还是……”
她一顿，忽然想到姚苏突然出现的特别能力，碍于辅导员还在，咽下了余下的话。
辅导员是刚留校不到两年的毕业生，却没那么乐观：“于家有背景，你们不要冲动。”
她不放心叮嘱了几句才离开，文烟关上门就凑过来追问：“姓于的是不是很快要倒霉？你梦见了吗？”
姚苏耸耸肩：“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梦见几个画面，于辉好像碰到硬茬了。”
文烟听得心花怒放：“那我赶紧跟楚楚说一声，让她别那么担心了。”
“别，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很可能一个月后，一年后，要是十年后怎么办？”
见文烟蔫了下去，姚苏摸着下巴又说：“不过于家给楚楚的赔偿有五十万，楚楚不是说家里想换个大点的房子，手里头的钱还不够，这次正好。”
“这样真的好吗？收下那个钱，楼家以后要告于辉就没有底气，于家也会防着，说不定会让楼家签署放弃追究这事的责任书。”
文烟对于家的无耻程度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而且楚楚的家人很愤怒，未必愿意接受这笔脏钱。”
“什么脏钱，这是于家给楚楚道歉的赔偿，理所当然收下才是。而且楼家根本没想继续闹大，说到底要吃闷亏，为什么不收下这笔补偿？”
姚苏无奈：“楚楚现在住的旧小区没有物业，安全系数也不好，我担心那些像闻着腥味就一窝蜂过去的媒体会打扰她家里人的生活，有这笔钱就能换个保安更好的小区。”
文烟恍然大悟：“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跟楚楚打电话说一下。”
楼楚楚起初很生气，后来听着文烟的分析才慢慢平复心情，打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姚苏的顾虑是对的，因为她昨晚已经看到有媒体在楼下徘徊。
毕竟于家人这样护着于辉，指不定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先下手为强，免得以后楼家反悔再翻出这事来影响于辉。
楼家疼爱女儿，也担心这一点，很快就接了于家给的钱，签下了免责书，却要求加上这件事如果对外涉及到楼楚楚，那么楼家也不会客气，就算两败俱伤，都要把于家拖下水。
于家原本看楼家愿意收钱还带着点轻视，后来他们搁下狠话，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底有所顾忌。
楼家很快买下一个保安系数极高的小区二手房，房东正好急售，三天内楼楚楚他们就搬了过去，算是彻底摆脱了媒体的纠缠。
因为楼楚楚撤销控告，于辉也就放了出来，于家按照承诺补贴了科技楼建设的缺口。
文烟给姚苏一边削平果一边咋舌：“足足五百万，于家眼睛都不眨就给了，真够壕的。”
她又沮丧：“可惜楚楚打算暂时休学，等于辉毕业后她才回来。”
楼楚楚的顾虑是应该的，有于辉在大学里面，她根本就不敢回来宿舍住。
姚苏好不容易退烧，脸色还是很苍白，咬了两块苹果就吃不下：“楚楚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也挺好的，有家里人陪着才能尽快好起来……”
文烟把余下的苹果吃了，附和着点头，就听外面有人在高叫：“楼楚楚呢？让她下来！还有她宿舍那两个女的，立刻滚下来！”
她一愣，凑到窗边看了眼：“乖乖，大白天的姓于的是喝醉了吗？居然跑到女生宿舍来叫嚣，看来在警局里拘留两天也没能治好他的毛病。”
姚苏听着楼下的于辉越叫越难听，隔壁几个女生犹犹豫豫过来：“于学长这是做什么，跟楚楚吵架了吗？”
那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不少帮忙去找楼楚楚的女生只听说她不见了，最后怎么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并没有人清楚。
她们只以为于辉跟楼楚楚吵架了，这才到宿舍楼下来闹。
文烟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将于辉的真面目说出去，姚苏指着外面：“倒水，让他闭嘴。”
浴室里有一盆洗衣服剩下的肥皂水，文烟惋惜没有洗脚水，直接端起水盆倒向外面。
哗啦一声于辉给浇了一身，仰着头还喝了两口。
担心楼上又泼水，他骂骂咧咧两句只好灰溜溜走了。
几个女生目瞪口呆：“姚苏，这样子不好吧？”
姚苏看向她们：“怎么，你们还想听于辉骂人？那我去把人叫回来？”
女生连忙摇头走了，文烟说：“真痛快，你没看姓于的变成落汤鸡的样子有多狼狈！”
不过她也担心：“姓于的小心眼，会不会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