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沛宇哥，你们怎么来了？”
芷兮起身走了过来，视线自然落在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挑了挑眉毛，嘴角噙着笑。
听雨也不扭捏，走到病房前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叔叔和婶婶都在，可若兮最依赖的还是尉迟十安，她趴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惹人生怜。
芷兮与若兮两个人，生下来若兮就身体不好，还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身边的人对她的偏爱只多不少。
“她身体状况有些起伏，这次医生想要她留院观察几天，在闹脾气呢。”
芷兮在一边开口解释，听雨下意识的想要挡住里面尉迟十安哄着若兮的一幕，转身看着她，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但聪慧如她，有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听雨的动作还是让她忍不住眼眶一热，朝着她摇了摇头。
“阿姐，都不正式介绍一下吗？”
转开话题虽然很生硬，但是她清楚听雨一定会配合。
“哦，这是沈瑞星，我的男朋友。”
从十岁那年遇见到今天一时的身份转变，听雨低头有些害羞的把脸埋在沈瑞星的胳膊上，脸很快就红了。
“那我应该喊什么，姐夫吗？”
“芷夕！”
听雨对于她的故意打趣嗔怪了一声，侧眸看着沈瑞星，发现他耳根也红了呢。
“那个，喊我什么都可以。”
“这意思是我喊姐夫，你也应下喽？”
“咳咳咳，好！”
什么就好了，听雨瞪着沈瑞星，他还真是跟谁都客气呢。手上掐了他胳膊一下，一本正经的跟芷夕说道：“叫他哥就行，当姐夫，还要考验呢。”
沈瑞星鲜少能见到听雨这样较真可爱的样子，纵使他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九年了。没有反驳，但是揉了揉听雨额前的发，“早晚会是的。”
周围他们几个经常说，沈瑞星有的时候自信的让人吐槽，但也不得不佩服。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听雨的，沈瑞星说不上来，但是她是他认定了的，无疑。
气氛挺好的，是一通电话打破的。
芷夕没有走远，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芷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就是外公真正的目的吗？让我回来只是为了……”
虽然芷夕已经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了，但听雨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看了沈瑞星一眼，慢慢的走近芷夕。
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芷夕的性子有的时候比她都要成熟，所以能让她这么沉不住气的，一定是大事。
“外公一向喜欢自作主张，我无异议，可是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听雨站在芷夕身后还有段距离，可注意到她侧脸的颓然和伤感，隐隐不安。
芷夕转过身挂了电话，病房里的人刚好走了出来。
从小不就知道了差距，可是这一次，还是让她的心就像被人打了闷拳，难受至极
直接走过去，她喜欢开门见山。
“妈妈，所以你是真的答应了？”
答案其实方才外公已经给她了，可就是不死心，就是想从妈妈嘴里知道，为了若兮，她能让她牺牲多少。
萧妈妈脸上微楞，可是看着芷夕越发冷冽的眸子，不自在和愧疚浮现，她上前解释道：“芷夕，你知道的，你外公的脾气……”
躲开妈妈的手不难，芷夕侧身看着她，嗤笑了一声，还是认命了。
“好，我答应就是了。妈妈，你真的很伟大。”
“芷夕，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姐姐，你怎么了？”
若兮咳了几声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可是芷夕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转身，潇洒中流露出几分凄凉，一步步的走远。
身后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可是没有一句是能够落进她的心里，融化掉冰天雪地的刺骨寒冷。
“婶婶，你不要着急，我去看看。”
芷夕心里的痛懂得人不多，但听雨是其中一个。
沈瑞星朝着在场的人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了。经过萧沛宇身边的时候，他拉住了沈瑞星，“看着点小雨，那丫头为了芷夕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放心吧，哥！”
“优儿，到底是怎么了？”
萧陆凡扶住摇晃的妻子，一脸不解。
萧妈妈捂着嘴一直摇头，视线一直放在芷夕离开的方向，耳边一直是那句“你真是伟大”，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根针，齐齐没入她的心里。
“婶婶，芷夕已经失去的够多了，终身大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的吧。”
萧沛宇知道一切不难，因为那个要跟芷夕见面的男生，不是低调的人，早就大肆宣扬了。而那个人，几斤几两他也多少了解些。
他们的那个圈子，说大也不大，什么人，什么事，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
“阿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陆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放在身侧的手松了松。
萧沛宇耸了耸肩，他无法忽视尉迟十安强忍着暴戾的目光，余光看到萧妈妈哭了，摸了摸眉毛。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的是，这次芷夕的外公来蒙城目的只有一个，让芷夕联姻。而对方，就是那个曾经扬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
“冯良辰？”
尉迟十安语气冰冷，原本若兮扶着他的手臂，他听到这些话后不动声色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联姻？这件事可不是小事，而且以那位老先生的性子也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在萧沛宇点头后，尉迟十安抬脚就要追出去，可若兮还是拉住了他，弱弱的开口道：“尉迟哥哥，你不要走，我害怕。”
他回头看着眼角挂着泪的若兮，欲言又止。
“真的是这样吗？优儿，那你……”
事关芷夕的终身大事，不是那位老先生强权就决定的。能让芷夕那么伤心，除非是……
“我除了同意还能做什么，我爸他、他是认识的人里面唯一认识泰医生的，想要他给我们若兮看病，只能、只能……”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一个都舍不得，可是至少芷夕还有好身体啊，而若兮呢，从小就待在医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当妈妈的别无选择啊。
萧陆凡紧紧搂住妻子，身为爸爸，他何尝不是无能为力啊。
“阿姨，可你知道你的同意对芷夕意味着什么吗？”
这一次，尉迟十安直接甩开了若兮的手，额上的太阳穴突突的很疼。
“那个冯良辰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十六岁就能让人流产的混账小子。你同意了，芷夕连反抗的唯一理由都没有了。她，可是一直按照别人的意思活着的。”
那个故作坚强的女孩，尉迟十安永远忘不了，那一年他偶尔经过法国，结果就看到芷夕被从车上丢下来，遍体鳞伤。只是因为自己一时心善让出了合同上的几个百分点，她的外公为了教育她，对只有十五岁的芷夕用那样“残忍”的手段。
十五岁啊，那时候若兮还在爸妈怀里撒娇，而她却要承受那么多，连他，都不曾那样被对待过的。可她呢，从来不把这些事实告诉爸妈。
尉迟十安追出来的时候，听雨靠着沈瑞星的肩膀，眼里的泪水在打转。
“小雨，她呢？”
追出来，追上了，可又能怎样？
芷夕挣开听雨的手，强忍着泪水哀求道：“阿姐，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求你了，我真的、真的想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十安哥，”听雨站直了身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了尉迟十安的袖子，“你帮帮芷夕，好吗？叔叔婶婶从小觉得对不起若兮，于是就让芷夕去承受那一切，她可以无怨无悔的，可是她也渴望被疼爱啊……”
泪水湿了尉迟十安的袖子，身后，沈瑞星搂紧她的肩膀，不经意对上尉迟十安悲切的眸子，忍不住叹气。
连他，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现在都看得出来芷夕肩膀上所背负的担子不轻，可是她还在故作坚强的默默接受。
“就算以前那个芷夕回不来了，我也只想她能选择，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