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北走,周遭环境越荒凉,房舍越发破败,赶了一日的路,眼看天黑,却离前方的镇子还有二十里,天寒地冻,野外更冷。
赵静轩命人找民家投宿,下了官道才进村,就看到几个男子围着一少年拳打脚踢,见有人来了,一窝蜂轰跑了。
地上的少年被人打的蜷缩着身子,爬不起的样子,可是他挡住了去路,暗二下马。
“你还能走吗?家是哪的,我可以帮你回去!”
少年发髻零乱,松松垮垮挽着,一身破败的棉袄几处开了口子,钻出棉絮!
看了一眼面前之人的气势,又低下头躺在冰地上,指着村口一户人家。
“第四个房子,我住那!”
暗二看了一眼,一间篱笆院墙都倒了房子,在众多屋舍里,最破败的一间。
他回头对赵静轩道:“爷,我帮他一把,顺便打听一下谁家可以借住!”
得到主子允许,他把少年扶起,搀回房,院门确挂着一把崭新的黑锁。
“你家锁着门呢,钥匙呢?”暗二见他伤的不轻,打算帮人帮到底的。
少年看着大门上的锁头,侧头,用下巴指了下。
“那里,跳过去!”少年声音不大,暗二正觉得奇怪,自己家还要翻墙,就有一个一身肥肉,身材矮短的妇人在他们身后嚷着。
“臭小子,欠了老娘四个月房租,我也不要了,你赶紧给我滚,滚滚滚!”
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三四,穿着破烂,一看就知道是真没钱,暗二问那妇人。
“多少钱,我替他交,大冬天的你赶人,让他住哪?”
谁知道那婆子有钱都不要了,挥手对着他们,“滚滚滚,这房子我们不租了!当初说好了,就他和她娘两人住这,结果那个女人压根再没出现,我这好好的房子,才租给她们几年,都要住塌了,现在干脆房租收不回就算了,都快城混子的窝点了,我们是老实人家,这房子不租就是不租了。”
暗二正为难,觉得自己管了一件麻烦事,结果少年推开他的搀扶,有骨气道,“不住就不住,真以为我愿意回来?我早受够了!”
他踉跄的向外走,只是身上的伤牵扯的疼,走的及慢。
暗二不想生事,也准备走,忽听到有微弱的敲门声!他是习武人,耳力过人,回头向院子里看。
“什么动静!你家还有人?”
少年冷冷撇了他一眼,“别多管闲事,不过是野猫,没有人管他们,自己知道跑的!”他头也不回向远处走。
暗二觉得不对,这声音不是猫的动静!他怎么隐隐约约听到唤“哥哥”的声音?
他都给婆子二两碎银子,“把门开开,里面有人!”
少年见他非要进去,原本无力走路,却突然跑了起来,只是没跑几步远,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他们一举一动赵静轩他们都能看到,允风华心善,看不得孩子受苦,忙叫人把他抱起来。
暗二进了院子,走近门口就闻到一股臭味,越近味道越重。
他把外面用木头顶着的门栓扒开,门霍得从里面被人倚开,跌出来一人,奄奄一息,面色青黄,一头焦黄的乱发,挡住了脸,看不清容貌,身上的衣服更是脏乱不堪,看样子也就八九岁。
“哎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房子里怎么还有孩子!”那妇人都被看到的惊住了。
暗二抱起孩子,视线向屋中看,里面到处脏乱,垃圾、污秽遍地都是,恶臭味一股股飘出来,几乎无下脚之地。在一堆破败的棉絮上,还坐着一个奄奄一息更小的女孩,正用眼睛盯着他们,嘴里喊着“饿”!
女孩同样发质干枯,脸色晦暗,甚至下身都没有穿裤子,偌大的袍子外露出的小脚丫上面满是冻疮,因为过于肌瘦,一双眼睛显得额外得大,却闪着怯懦、期盼、害怕,水盈盈的带着泪光!
见陌生人看着她,憋着嘴想哭不敢出声,眼泪不停下落,一抽一抽的,哭得暗二这颗硬汉的心肠差点都碎了!
“怎么都饿成这个样子,大姐,能不能给他们先找碗粥。”这会顾不上孩子有多脏,屋子有多难以忍受,只觉得这两个孩子像是随时都要饿死了!
妇人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念叨,“粥我可以拿来,可是这孩子我不能养啊,虽然我也觉得他们可怜,可是我家可养不了。”
“没说让你养,你先拿粥来!”
这个时候,暗二只能将事情告诉主子,他不可能耽搁主子的时间,办其它事。他一转身,允风华和赵靖轩竟然已经来到他身后,他跪下祈求,还未开口,赵靖轩已经制止。
“你先安顿这几个孩子吧,投宿的事情容易,不过一晚,在哪里都能将就!”他过来,还不是被身旁的女人央求的,对这院里传出的恶臭厌恶的紧,紧蹙着眉头却不能离开,她在,他自然会在。
允风华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苏荷丸,“忍不了就闻一闻,或者离远一些,我进去看看那个小女孩!”就知道赵靖轩疼她,她笑了一下,走进昏暗破败的屋子,房内是她今生所见仅有的脏乱,随意排泄的污秽到处可见,混杂着各种看不出原样的东西,可能是变质的食物,几乎无处下脚。
赵靖轩示意侍卫,“进去打扫一下,收拾干净!”
允风华却蹙眉立在门口,心中迟疑,“这味道奇怪,怎么那么像尸臭?”腐败食物的臭气味不会这么重,加上此时冬季,屋中寒凉、食物只有少数风干之后霉变的,不会散发出这么强的味道,污秽的臭气与此味道也不同。
她解下披风,准备罩在小女孩身上,被暗十挡开,“您是主子,还是我们来!”说着已经小女孩连同身上破败的被子团起,和暗二一同,送到隔壁家暂放!
“等孩子洗净了身子,再过去不迟,小五已经找好的投宿处,我们先过去吧!”
大家都累了一日,她就算再好心泛滥,也不能耽搁众人,待二个孩子洗涮干净,喂了清粥送到他们投宿的人家时,竟是两个相貌都很漂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