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看过信后痛不欲生,看着衰老年迈的父亲尸体,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他本来面目了。
哪怕是她这个女儿,印象里也只是父亲蓬头垢面的样子,他平日里都是安静不出声音,乖的像个孩子,任由自己为他打点一切,任由她把所有的苦水倾诉,确是不让自己为他整理容貌。
如今父亲离世,她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不该说的唠叨,她的不如意,她的抱怨,她的疲累,她的不甘心,都倒灌给了父亲,他就那样默默无声的承载着这一切。
她懂了,什么都懂了,只是觉得更加对不起父亲。
“爹,您为什么不和女儿说,为什么?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女儿只以为你活在自已的世界里,早已经忘记这凡事的一切,无忧无虑,可您这心理得是多苦啊!”她开始号嗷大哭,已经没有任何话能替代她的悔恨。
十年了,她没有和父亲一起做过一件事,她以为自已很孝顺了,将父亲照顾的很好,可是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女儿,竟不知父亲是在装疯。
“爹,你为什么就不能和女儿说说话,也许,也许……”也许她的心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了。
刘长泊冷眼看着自已的妻子哭得痛不欲生,不但没有心疼半分,却在他眼中找了一丝恨意。
“胡家人烧了他房子,张荣害死他儿子,孙婆子贪了好处知情不报,我爹犯了什么错,他烧了我们家老宅,让全家十几口窝在那么两家房里,他还烧了我爹的尸体!你心疼他,替你的疯爹难过!可我爹也是你的公爹,他待你不薄啊!”
允风华看不惯他这样仇视自已的女人,替曹家不公:“正所谓无妄想时,一心是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地狱,只因为他犯了口业,才有了这诸多的祸事!他死在自己的一张嘴上,算是害人害己!”
刘长泊红着一双眼睛,梗着脖子质问允风华,“害人害己?我父亲为了此事,金盆洗手,再没有替任何人看过风水,最初那两年,他宁愿家里人穷的揭不开锅,都没有再出山,他不过就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你看看他的死,竟是最惨的一个。”
“那是你不知,妄言、绮语、两舌、恶口,这些都能杀人于无血,其过甚恶。曹先生是读书人,他自然会更加憎恶你父亲这种行为,妄言风水,将别人的成功说成宅院的功劳,实不知成功的背后是多么大的付出,十年寒窗苦读,换来一举中的,曹家长子又害了谁?”允风华此时心中无限悲悯这个死去的老者,就如同她的前世,她又害了谁,落得那样的下场。
刘长泊说不过她,显然已恼羞成怒,但他在此地吃的亏,绝对不会白白咽下当没有发生。
赵靖轩看到允风华竟然如此针锋相对,显然是将自已的情绪带到了案子当中,这是断案人最不该发生的事,于是立即调和道:“好了,你也不要愤愤不平,上一代的恩怨已经化解,不要在争辩无法更改的事实,回去爱护妻儿,好生过日子,才是你一个男人要做的事情!”
刘长泊回头看了一眼曹疯子的尸体,还有他本就不爱的妻子。
“好好过日子?我无法和她再好好过日子,杀父之仇,毁家之恨,我怎么还和她过日子!”
刘长泊就要休妻。
曹萍萍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天,还是来了!王家那个孩子死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其实早猜到了。
赵靖轩见他做为一个男人,如此不负责任,当众忤逆自已的好意,冷哼道:“哼,怕你恨的不是杀父之仇,是恨曹宪杀了你的情妇和私生子吧!”
刘长泊被人当众揭穿心事,在全村人面前亮出了奸夫的身份,当即心中一乱,反驳的话哑在口中。
赵靖轩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无情无义的男人,他最恨。
“刘老五,本王想你可能忘了,曹萍萍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恪尽职守、孝父爱子、替你将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将儿子养育的知恩图报,而你不爱护自已的妻儿却想着休弃她!本王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随即他对曹氏道:“曹萍萍,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不能过的日子,本王怜悯你曹家境遇,更可惜你哥哥的结局,特下令这片宅邸依旧归曹家所有,小夏子,拿出五百两银子在这里重建宅院,此事你留下督办!曹氏所生之子归母亲抚养,每年由睿王府拨银五十两供孩子读书,直至成人!孩子从此改为曹姓,显曹家后续香火,光宗耀祖!”
曹萍萍匍匐在地,感恩不已,“民妇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照拂,家父杀了那么多人,民妇哪还有颜面接受如此厚待!”
刘长泊也是铁血的性子,当即红了眼睛,“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一个王爷,凭什么让我儿子跟娘姓,我不服!”
赵靖轩高挑了眉毛,轻笑一声:“呵呵,不服?好,那我们就说些你服的!你与有夫之妇通奸,生下私生子养大至八岁,十几年来这种奸情从来没有断过,你可否认?本王既然掌管麒麟卫,就有权利将你叛至通奸罪收监入狱!没有处置你,已经是念在你儿子年幼不想他背上骂名!如今,你还争吗?”
最后一句,已经沉了声,只要他敢再顶嘴一句,就能立即让他有去无回,关在天牢再无天日。
刘长泊后退一步,暗大与暗七已经刀剑出鞘,这会刘老三已经跑了过来,拉了他兄弟一把,“一个姓氏而已,孩子姓了什么不都是你的种,何况悦儿有王爷庇佑,将来定能成大器,你怎么那么傻呢!应该谢恩才对!”他连推带踹,把五弟按倒地上,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
“王爷,求王爷看在刘家如今家境凄惨,还需我们兄弟外出赚钱回来养家,父亲又无钱下葬的份上,饶了长泊吧!如今胡氏已经死了,他也不会再犯浑了。”
赵靖轩看了一眼这刘长湖,要说这刘家五子,也就这个老三还有些明事非!
“行了,都起来吧!见你倒是个明事理的,如今南灌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也需要一个人打理,你就认命为新的里正吧!”